鷗鳥掠過海面，帶起小海魚，極光揮灑在海洋透明的深處，打在鯨藍色的身體上，五光十色，極是震撼。

    又往前飛，到了海洋的深處，天空便看不到其他生物了，只要一眼便可望到底的海底世界，一個珊瑚斑斕，萬千魚彩，波瀾壯闊的一個世界。

    葉酒晚情不自禁地把手摸了下去，眼底被暈染成了藍色。悅塵鳳眸裡閃爍著平靜的東西——大海能讓暴躁的人靜下心來，它輕輕飄下來，與海面貼平，低飛在海平面上，低眸便可看到自己鏡中的容顏和一座水下的世界。

    若華驚歎道，“我從沒見過海......”

    葉酒晚嗯了一聲，“風拂藍鏡，極光普照，海天一色，跟我娘給我講的像極了。”

    若華搖搖頭，“太美了。”

    煩惱的瑣碎，聽著遠離海岸的寧靜，遠離人世間的紛擾，遠離戰爭留下的殺戮和不公，自始至終，百年如一。

    “不過經歷過什麼，你們看，大海還在這兒，我們也會經歷一切，不過什麼都不剩了，”若華望著海面，嘆道。

    葉酒晚道，“怎麼會呢，你還會在的，我也是，一直會在，只是你從不知道。”

    若華搖搖頭，道，“我從小無父無母——可能每個神仙都是如此，無論是凡人成仙，還是小仙靈化而成仙，都是如此。我向往高位的仙人，想變得與他們一樣。我希望我成為他們那個樣子。”

    海風拂起他的頭髮，飄向額後，眸底被藍色的海洋點亮一般，揮舞著明媚的光。

    葉酒晚揚眉一笑，道，“神仙們，是什麼樣子的？”

    “厲害的，威武的，他們說什麼下面的人絕不敢違抗，他們還掌握著別人的生死大權，和凡間的一些規律——他們手裏有權利。”若華無不向往地說道。

    葉酒晚點點頭，笑笑道，“你像我一個朋友，她每天也是像這樣喜歡把這兩個字放在嘴邊。”

    若華疑惑地挑眉，“她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一心向上爬，”葉酒晚笑著看他，道，“她什麼都不顧，總是把自己弄的都是傷，喜歡自己和自己說話，她術法專攻，天道勤酬，有勇有謀，但性情極端刁鑽，有時，我自知也幫不上她什麼。我總是在旁邊看著她，看著她滿身鮮血，看著她貽笑大方，看著她與她哥哥一點點漠離，看著她再悲傷的走開。我知道我不是個會安慰旁人的人，自己也沒什麼好給別人指導的本事，所以這些年，我和她便漸漸疏遠了。”

    若華啊了一聲，“姐姐，既然是姐姐的朋友，定然也是個好人，姐姐為何不與她多說話，說開不就好了。”

    葉酒晚無奈的笑笑，“若華，你已經活了五百年了，可你終究是個孩子，大人間有些話，從不互相訴說的，從來都是自己能忍便忍，說不開的，世人一向活的孤獨，在迷茫中孤獨，能彼此溫暖的靈魂太少了，不是嗎？”

    若華搖頭，道，“纔不是，姐姐你自己這麼想，可不是大家都這樣想。我若是姐姐，一定珍愛好身邊的所有。”

    葉酒晚搖搖頭，“嗯，但願如此。”

    悅塵四處張望，忽然它鳳眸一亮，大喊道，“是魚，魚全跳出來了！”

    二人聞言，齊齊看去。

    碰碰碰碰！

    海面上爆出一朵朵湛藍色的水花，魚群在海面下穿梭，被巨大的水花彈起，一簇一簇炸上半空，再落下，彷彿天空下了一場魚雨，蔚為壯觀。

    葉酒晚被這一幕搞得一愣一愣，剛想說這怎麼回事，這話到口前還沒來得及問，悅塵便一臉興奮地帶著他們二人俯衝而下，一口叼住一條飛起的魚，囫圇吞了下去，又衝向下一條。

    若華一個閃身差點被悅塵扔進海里餵魚，還好他反應快及時抓住了葉酒晚的手臂，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鳳......鳳仙姐姐你慢點。”

    葉酒晚一訝，道，“你不是愛吃蟲子麼。”

    悅塵邊接飛落下來的魚邊應道，“從今天起，我要頓頓吃這個。”

    葉酒晚作沉思狀，道，“那也行，你自己不嫌遠就自己來捕吧，淺姐姐可沒那個心思給你抓。”

    悅塵沒心思搭理她，靈活地在魚雨中飛來飛去，一眨眼，它的嗉囊便被撐地鼓囊囊的了。

    “喂喂喂，死鳥過分了啊，給我倆也抓幾條啊，怎麼自己全獨吞了，還有你吃這麼多，不怕待會飛不起來麼，我們這可是在海上，沒有落腳處的。”

    悅塵哼了一聲，嘚瑟道，“想吃？自己抓呀。”

    葉酒晚嘴角一抽，“你再不快點我把你毛揪了。”

    悅塵道，“你揪呀，你揪呀。你揪我就把你扔下去餵魚。”

    葉酒晚挑眉，道，“喲，你還敢警告我了，告訴我你哪來的勇氣。”

    悅塵哼道，“就憑我會飛你不會。”

    葉酒晚點點頭，“......”

    若華滿臉冒冷汗，笑地甚是尷尬，心說你倆再吵會兒就沒的魚吃了。

    ......

    葉酒晚把包魚的布的四個角繫好搭上肩膀，道，“謝啦悅塵。”

    悅塵仰首向天，“哼。”

    若華有些想和悅塵說話，可又一時不知說什麼，只得道，“謝謝，鳳仙姐姐。”

    “你別喊我姐姐了，怪彆扭的，叫我女皇。”

    葉酒晚，“啥？”

    若華一愣，忽然噗地哈哈笑出聲來，“你好可愛。”

    悅塵道，“不準笑，有啥好笑的，閉嘴！”

    “哈哈哈...”

    “悅塵，真看不出來吶，你還有個當女皇的小願望呢。”葉酒晚不鹹不淡地涼涼地調侃道。

    悅塵道，“屁，什麼小願望，這是嚮往，嚮往懂不懂，我可是鳳凰，鳥中之王，當女皇是必然的，豈能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比，哼。”

    葉酒晚笑道，“好，好，那悅塵女皇，我們別在這逗留了，上路吧？”

    若華歪歪頭，道，“真奇怪，女皇姐姐，你飛了這麼久，不累嗎，不需要歇一會兒嗎？”

    “明知故問，”悅塵懶懶道，“歇也得有地方歇。”

    若華笑道，“不是，我記得仙獸的仙力很充沛，幾乎不需要靠體力，如果累了，即便是禽類也只需稍作小憩或停滯在空中一會兒就好，可眼前茫茫大海，我們一時肯定飛不過去，真的沒問題麼。”

    悅塵道，“別擔心小子，我再飛個幾萬裡也沒問題。我是鳳凰，是神鳥，大海對我來說就像母雞跳過自家小池塘，汪洋大海，於我而言滄海一粟罷了。”

    ‘汪洋大海，於我而言滄海一粟罷了’此言此景，妄言出口，饒是葉酒晚，也驚訝了一把。

    葉酒晚道，“悅塵，這可是你說的哦，到時候可別喊累。”

    兩個時辰後——

    悅塵氣喘吁吁，“死女人，你胖死了！”

    葉酒晚一瞪眼兒，“什麼，你怎麼又怨我頭上！”

    悅塵道，“哼，我本來是可以一口氣飛到頭的，你看你胖的都把我壓垮了，都是你的錯。”

    葉酒晚簡直忍無可忍了，“若華，拉住我。”

    “啊？”

    若華不明所以的拉住了。

    葉酒晚：“我揪光你的毛！”

    悅塵：“你揪呀，你揪呀。”

    若華尷尬一笑：“......？”

    三人不知疲倦地鬧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了下來。葉酒晚嘆了口氣，終是一笑。

    須臾，她抬首仰望星空，忽然一怔，道，“快看那顆星星，金色的。”

    若華也抬頭看去，果真看到了，“好亮啊。”

    悅塵不屑地切了聲，“金的就金的唄。”

    璀璨的星空映照海面，那顆最燦爛最明亮的金色星星彷彿一顆明珠，閃爍在海洋中。

    悅塵貼著海面平行飛梭，似乎飛翔在漫天繁星之中，美不勝收，盡收眼底。

    葉酒晚伸出手，觸控海中的星辰，指尖在海洋上劃過一道漣漪，如同劃過天邊的流星。

    他們三人誰也沒再說話，享受這極致而寧靜的大千自然的容顏。

    只見極光普照海洋下的生物，將它們照耀的五光十色，綠色，紫色，藍色，相交錯落，此起彼伏，透明如玻璃的水面下，鯨，魔鬼魚，珊瑚，小丑魚，彷彿是在繁星中游來游去，而非海底，如夢如幻——這便是葉酒晚眼底的風景。

    悅塵大張雙翼，指抓放鬆，閉上眸，輕輕感受海風吹過羽毛與鳳冠帶來的涼爽感，直到劃過翅尖滑過目光所及之處每一片海域，每一抹極光。

    “我娘以前說過，大海會在轉瞬間留下每一個靈魂心底最痴迷的安慰。”

    葉酒晚喃喃道，好像自言自語一般，“阿孃說這話時，露出過笑容，我從未見過的笑容，我想她應該愛上過這海底的什麼吧。”

    呼啦。

    悅塵又飛的低下去些，慢慢伸出爪子觸碰海水，它感到一股愜意的清涼蓆捲了全身上下，舒適而安心。

    正享受的當，突然，一隻怪爪遽然抓住葉酒晚的胳膊！

    “啊——！”

    葉酒晚驚叫一聲，沒等若華和悅塵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拽下去海去。

    “姐姐！”

    “葉酒晚！”悅塵眼底驚恐，絲毫沒遲疑，一個魚鷹扎水撲了下去。

    “等等，我不會水......！”

    若華話還沒說完，便被灌進了好幾口，又鹹又澀，幾乎快被嗆暈了過去。就在快要昏迷過去前

    時，他看到一條獠牙利齒的怪魚朝他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