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下月睜大眼睛，臉色慌張，“那剛纔......？”

    神綣神情間淡淡的，“哦，我都聽到了。”

    凜下月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竟是忍不住解釋了起來，“不，不是......我沒想傷害誰，我不知道我九歲那年怎麼會幹出那麼荒唐的事來，我，我不記得了......我沒，我是爲了氣我皇兄纔不作解釋的，你別瞎想......我不是瘋子......”

    她不住的搖頭，否定著自己先前的說辭，就像否定掉神綣對她的誤解一樣，手足無措，而後又搖搖晃晃地走到籠子邊兒來，臉上不安地望著籠外，一隻手扒在金網上，朝神綣伸出另一隻手，宛如一個孩童般，渴望能被願意救贖她的人緊緊握住。

    “......”

    神綣垂眸，看了眼凜下月朝她伸出的那隻手，呆了一會兒，隨即傾身把那碗米飯給遞上去，道，“我不抓，你手上都是灰。”

    凜下月一愣，呆呆地舉著手裏那碗米，心底不能說失望，也不能說滿意，就是說不上來哪裏奇怪，一時竟是傻站在那裏，手隔著籠子舉著碗米，像雕塑一樣。

    “你嫌棄這飯，我可以拿去倒了，”說著，神綣就要把菜餚一一擱回去，嘴裏嘟嘟囔囔，“畢竟我的手藝也算數一數二，討難民們歡心，賺點功德迴天上去也不錯。”

    “別，等等！菜留下！酒也留下！”凜下月一聽到手的美味要飛，立馬急了，一下忘了自己閹人壯舉的解釋還沒得個迴應，只顧得上眼前那點炊煙殘留了，不顧形象地拿起筷子，便是狂風捲殘雲，萬蟻過屍身，很快便將光碟行動實踐到底。

    神綣笑笑，不時提醒她吃慢點，別噎著，順帶不忘提醒凜下月，記得回去幫她多提點下她的神閣，多建幾座她的宮觀，讓百姓們在祭天大舉那日，給她的觀宇打賞的多一些，畢竟神武氏族最不差如繁星般多的宮觀廟宇，如此這樣，她好多賺點功德換件好看的仙女服。

    就這樣，凜下月一邊在那兒真香，神綣一邊在旁邊吹著枕邊風。凜下月道，“好好沒問題好說好說。”

    就這樣倆女人就這樣達成一致，你照顧我的胃，我幫你給民間老闆姓們說項，光顧你的望月閣......

    吃飽喝足後，神綣斟了兩盅酒，遞給凜下月一隻，自己舉著一隻，長袖遮齒，小啜一口，而後放下。

    凜下月也小酌了幾口，忽然想到什麼，道，“我記得當年你得到飛昇一朝便坐上了七品大位，前所未有，人們對你議論紛紛，把你那些個陳年舊事挖了個一乾二淨，人盡皆知。對了，我記得金絲天牢外有侍衛把手，戒備森嚴，皇兄能進的來我知道，可你是怎麼進來的，你不會自報家門了吧，那可是會引來軒然大波的。”

    “你覺得可能嗎，歷來神仙下凡準沒好事，倘若我再高調點兒，不是給自己惹事嘛。”

    “所以你怎麼進來的？”

    “噢，這不我看那外面，有個狗洞嘛。”

    “......？？？”

    凜下月忍不住瞪大眼睛，露出震驚之色，不敢相信神綣這女人居然鑽狗洞，覺得她在說謊，可看她神情間，似乎沒躲躲閃閃，可又沒那麼正經，似乎覺得鑽狗洞這種小事不必刻意去想與她七品大仙的身份是否相沖突。

    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又來了，凜下月皺了皺眉。忽而眼角餘光瞥了眼那隻放置飯菜的食籃，會不會，神綣是爲了給她送吃的進來不得已才鑽狗洞的麼，畢竟皇兄兩手空空，誤以為這兒會管飯吃，神綣卻沒有這種誤以為......

    “神綣，你......”凜下月欲言又止。

    這是她第幾次欲言又止了，她向來有什麼說什麼，言語間根本毫無顧忌，對葉酒晚如此，皇兄如此，父王如此，母后如此，師婆如此，師人如此，唯有神綣，她會斟酌一二，努力去想對方聽到這些話後，心底對她是什麼看法，會覺得如何。

    只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神綣眸光帶水，神色繾綣，看向她，“嗯，怎麼了？”

    莫名的，凜下月怔住了，嘴裏竟不知是不是妖魔鬼怪在作祟，竟來了一句，“......”

    神綣一愣，“啊？”

    “不，”凜下月怔了怔，道，“不，我是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