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可笑至極。”凜下月仰首望著寂靜的黑暗中幾縷明燈，手撫上眼睛，嘴角上揚。

    “那確實是，但......也不全是。”神綣側目而視地看她。

    凜下月道，“還有什麼，你一股腦說了吧。”

    “什麼？”

    “打擊我的話，謾罵的侮辱的，什麼都行，罵吧，我就兩隻耳朵，我聽著就行，無所謂了。”

    神綣一愣，笑笑，不語。“聽聽我的主意怎麼樣，”而後她又道。

    “哼，”凜下月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冷笑一聲，“你一姘頭能幫我什麼。”

    “姘頭？”神綣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對想幫你的人就這種態度。”

    凜下月轉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神綣道，“啟天之戰，有人要玩陰的，似乎是針對你皇兄的。”

    凜下月瞳孔一縮，“誰？”

    神綣道，“是幕後的一些操盤，層層環環，有點複雜，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麼知道這些？”

    神綣看了她一眼，“還記得剛剛我說我以前曾是玄武氏族的長女麼？”

    凜下月一怔，這纔去細細深想。玄武氏族——與神武氏族世代至交，其長女年幼之時與太子結為國戚聯姻。

    可是自從十年前，便沒有人再提這件事，據說好像便是那時這位玄武氏族長女得道昇仙，做上了七品仙官，便自立門戶，打掉了婚事，且與憤怒的家族斷絕了來往，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也沒人知道了。

    凜下月一驚，“難道，你是......我皇兄的......？”

    神綣點點頭，“不錯。”

    凜下月趕緊四下望望，見沒人認出她們二人，鬆了口氣，“你是當年那個轟動南崖一時的七品女官？”

    神綣點頭。

    見對方承認，凜下月有些不滿，又質問道，“你為什麼要打掉你與我皇兄的婚事，你對他有什麼不滿？你知道當年那事讓他蒙羞了麼？他爲了等你一載放手了祭天大舉，你就這麼待他？”

    “我從來沒想讓他等我，凜殿下很好，我並無不滿，”神綣心平氣和，像在解釋一件小事，“只是總有些原因是一個人必須做某些事的理由......”

    凜下月緊眉，“你能有什麼理由？”

    “就像你剛纔罵我姘頭一樣，什麼理由？”

    凜下月語塞，“我從不給人道歉。”

    神綣點頭，“好吧，那你皇兄明天死在比賽場上了可別怪我咯。”

    “你......！”

    凜下月嘖了一聲，“行，對不起，祖宗，行了吧。”

    神綣這才滿意，笑道，“這纔對。”隨即恢復常色，“下月，你衣是政治聯姻，我想你應該理解那種感覺，你的父王看上的是你夫家的何物，我想你應當最清楚不過，所以當年是處在一種什麼樣的境地，沒人知曉我的痛苦，我理解現在的你，但不代表有人理解當年的我——”

    “我被家族利用，而偏偏你皇兄......你皇兄心有所屬，你知道麼？”

    凜下月搖頭，“我從不關心他的事，不知道。”

    “好吧，”神綣想想也是。凜下月其實心底是很漠離的，自然不會對凜寒陽有所關心，道，“那我告訴你，你皇兄喜歡比他小整整十歲的一個女孩兒，那日問他是誰，他沒有回答，當我知道這個訊息時，我真的慌了，我不愛你皇兄無所謂的，下月，你知道麼，女人可以嫁於一個她不愛的男子，因為這遠遠沒有嫁於一個不愛她的男子強的多，但家族勢力逼得我喘不過氣，眼看我們的婚期越來越近......我當時真的是被逼瘋了，我夜夜修行不寐，險些走火入魔，誤入歧途，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水深火熱中，等待著沒門的救贖，你知道我那時活的有多痛苦麼，誰都不知道我躲在哪裏孤獨扭曲，發瘋發狂......”

    神綣說這些話時，神色發狂，目光炯炯，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敵人，這樣子像極了凜下月一個人躲在小樹林裡發泄情緒時的樣子。

    凜下月看著眼前這個姿色白蓮神色如魔的仙子，眼裏淨是震驚，心裏忍不住涌上兩個字：瘋子！

    瘋子......

    卻像極了她。

    就聽神綣繼續說道，“十年前，有一天，有個神秘的狐麵俠客找上我，給了我一顆藥丹，令我在短時間內神力大升，且沒有被人發現我行弊，我打敗了許多強大我許多的人，成功進入祭天大舉，那個俠客一路助我成爲了七品仙官，這中間我一直想知道這隻狐狸是誰，因為我怕她有一天會拿出這些做把柄牽制我，當時是想把這隻狐狸揪出來，即便他幫過我，但很快我就不再查了，因為家族要囚禁我，要把我綁上拜堂，哪怕給你皇兄守寡也要綁上去，而那日恰巧便是祭天大舉送行日，一旦過了那日，再想成仙便是做夢。”

    凜下月聽的心驚動魄，沒想到當時看似紅紅火火的大喜事背後還有這等可怕隱情，便忍不住問，“那......後來呢？”

    “後來是仙君明賢主動問起，道祭天之人少了一人，我是五人中唯一的女仙官，也是歷來唯一昇天便是七品的初代神官，這是光耀祖宗的堂皇之榮，可對那幫老東西來說卻遠遠不及嫁給個太子來得合算......”

    說罷，神綣冷笑，那陰惻惻的詭笑聽的凜下月心頭髮麻。

    “真可笑呀，瞧瞧，女人的悲哀好像就不值得同情，在天上，但凡有個男仙官中舉升官得來的都是一道賀喜，女仙官只有攀上高枝與高官成親之日才被人賀喜，男仙們睡了一群姑娘仍是男仙，女仙睡了兩個就是賤人，她們的努力和成就也只會被指三道四，下月，我本不想與你說這麼多，但最近天上也不那麼太平，我除了是來凡界散心，還有一件事，我需要收攬同盟。我中意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