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兵來襲
“向兄,結束了。”
方程見向衝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善意地提醒了一聲。
向衝嘴裏支吾著沒說出話來,方程直接抓著他的手在一張十萬兩白銀的欠條上摁上了手印,然後拍拍手,上馬走了。
回去的路上,方程依然打馬走在前頭,釋飛龍在後麵緩緩跟著。
忽然,方程轉過來頭道:“其實你那天就聽到了我和向衝賭約一事是不是,而且你還趁我不注意報告給了我父親。所以那天,他纔會匆匆趕回來。”
釋飛龍微微一怔,垂著頭道:“州府大人讓我要保證公子您的安全,也要我保證您不能惹出什麼亂子。”
方程一聽,笑道:“那直到我今天過來比試,你為什麼都沒有阻攔我?”
釋飛龍回道:“大人尊重您做出的決定……而且,如果最後您輸了的話,我會出手強行毀了那賭約。”
“但是,你沒想到我會贏是吧。”
方程自嘲一笑。
回府後,當方程把那張十萬兩的欠條,放在方遠山面前時,方遠山先是一呆,跟著拿起那張欠條反覆察看。
“這真是向衝的手印?”方遠山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方程肯定道:“是我抓著他的手摁的,錯不了。”
“好!”方遠山走過來,重重地拍了拍方程的肩膀,笑道:“以前倒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眼力勁了,有個這麼有才學的好兒子卻沒發現。現在我們手裏有了這張欠條,向城那邊再想暗地裏打我的算盤,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方程問道:“向城這老狐狸老謀深算,光這欠條能吃住他麼?”
方遠山摸了摸鬍鬚,沉吟道:“我會上門去給他提個醒,如果不想我拿這欠條說事,就乖乖地別搞東搞西。最起碼,這段時間他是得給我老實了。”
方程聞言,雖然心中還有不少疑問,但還是點點頭,應了一聲。
這幾日,方程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出了門,楓樹葉已完全開遍了,整個河間都沐浴在一片火紅之中。
向衝似乎安靜了許多,這麼些天都沒在街上看到過他的身影,這倒是讓方程的耳邊清淨了不少。
“聽說,金軍已經在定州盤桓了數日,李綱派出求援的三路騎兵,全被都攔截了下來。”
“啊?不會吧……李綱是出了名的領兵有方,定州也被他治得像鐵桶一般,如果連他都擋不住金兵,那我們河間到時怎麼辦。”
方程聽見路邊上有幾個百姓正在議論,當下便走了過去,問向那說話的男子道:“不知這位兄弟是如何得知這訊息的?”
那男子聞言一怔,當看到跟在方程後頭、繃著張臉的釋飛龍時,不由面色一變,顫聲道:“是我……我從那邊逃難過來的親戚說的,是真是假,我就不太清楚了。”
方程眼中若有所思,嗯了一聲,掉頭回府而去。
在府門門口,管家方福見到方程回來,立時迎了上來,說道:“少爺,老爺剛剛差人過來,喊您去大營一趟。馬我已經幫您備好了。”
方程有些愕然地一點頭,心中猶疑,隨後便上馬朝著大營疾馳而去。
門口的一守衛見是方程過來,連忙讓人開了營門,緊接著把他領到了中軍帳中。
“父親。”方程見到正獨自站在沙盤前比劃的方遠山,喊了一聲。
方遠山見是方程過來,便朝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這是我根據你上次那幅圖卷,重整的沙盤,你看怎麼樣?”
方遠山仍是低著頭,一邊說一邊又在一座凸起的山峰旁,插上了一面小紅旗。
方程望了一眼,說道:“每一條官道和小徑都構畫得十分清楚,看得出來,父親是個很精細的人。”
方遠山哈哈笑了幾聲,口中卻是輕嘆:“哎,不精細不行啊,這打仗可不像是吃飯喝水,你父親我,輸不起。”
方程點點頭,問道:“父親這次喊我來,是要說金軍圍困定州一事麼……這次要不要借兵,我相信父親您一定比我清楚。”
方遠山聞言一愣,愕然道:“你知道這事了?我開始想著沒必要去打擾你,就沒給你說。”
“是我聽外頭的百姓談的,估計這事已經鬧得比較大了,不然也不太可能傳到他們的耳朵裡……定州可謂是擋在我們河間前頭的門牙了,這次要去救援的話,我建議……”
“不是救援。”方遠山忽然打斷了方程的話,臉色也微微一沉,“不瞞你說,根據最新的急報,耶律餘睹早就離開了定州,留在那的只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殼而已。”
“那他去了哪裏?”
方程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河間!耶律餘睹捨近求遠,這是把我們當軟柿子了。”
方遠山抬起了頭,把指骨捏得格響。
兩人又交談了一陣後,方程跟著方遠山一道上了城樓,準備去巡視一下城防。
一路上守衛的兵士和將官,臉色似是都蒙上了一層凝重,行禮的聲音也沒有了之前的那麼清亮。
這天的風很大,剛剛還碧藍的晴空,卻是忽然浮過了幾片烏雲。
“啪!“
城垛後,一個裨將一巴掌拍在了一個弓箭手的腦袋上,大聲呵斥道:“打起精神來,就你這樣,射出去的箭連人家的皮都擦不破!”
方遠山走過去抬了抬手,給那裨將使了個眼色,正聲道:“王傑,是我讓他們這幾天增加了站崗時間,有些疲勞也在所難免,這不怪他們。”
那王傑嗯了聲,行了一禮,便退後站在了一邊。
方遠山見他臉上還帶著一絲陰翳,不由眉毛一提,又問道:“怎麼,王傑,你這是在生本官的氣?”
王傑連連拱手,口中連說不敢。
方遠山冷哼一聲,斥道:“你和本官都多少年的兄弟了,有什麼話還不能直說?如此扭扭捏捏連個娘們都不如!”
那王傑一聽,臉上又是灼熱又是慚愧,好半天才吭哧出一句:“大人,現在不是卑職在鬧脾氣,而是朝廷那邊實在……實在太讓人氣惱了。現在衆所周知,金兵的前鋒部隊全部換上了新式鎧甲,而我們用的還是十年前從府庫裡扒出來的生鏽箭頭,朝廷那邊又沒個管事的,這讓我們怎麼去打。”
方遠山一聽,嘆道:“王傑,你不是不知道,現在我大宋新政纔剛立,積貧積弱。我們做臣子的,總要多擔待一點。”
王傑吭了一聲,眼中閃過一道黯然,沒再說話。
方程忽然問道:“王將軍,敢問那金兵的新式甲冑用的是什麼鑄造之法?可有這方面的訊息麼。”
王傑看了眼方程,話在口中猶豫了半天,卻是沒說出來。
“這是小兒方程,粗通匠造,但說無妨。”
方遠山插了句話,王傑一聽,便出口道:“具體詳情我也不太清楚,但聽說這次是金國那邊一個大師,找到了什麼先漢的遺書。用金屬片混雜上藤條和白樺汁,再經過煙燻火烤等工序便能成型,普通強度的弓箭聽說根本射不進去。”
“哦?”方程輕咦了一聲,腦中閃過一副畫面。
按照王傑的說法,這次金國的戰甲有些像是之前三國裡寫得南蠻藤甲,雖然堅韌但是不能防火。
而再融合現在的工藝,把金屬也加進去,這個最大的弊端似乎也能克服掉了。
就在方程腦中思慮之時,城樓上計程車兵忽然都是口中叫喚,驚訝之聲此起彼伏。
方程似乎感覺到腳下的地磚在輕微的顫動,還以為是來了地震,而當他抬起頭來看時,只見距離城樓幾裡的外的地面上,忽然浮出一條長長的黑線。
而當那黑線越移越近時,方程才發現那原來是戰馬的前蹄。
烏雲不知何時已佈滿了天空,呼嘯的狂風吹得城門上的戰旗獵獵作響。而下一刻,所有的聲音又都被遠方傳來的馬蹄聲響所淹沒。
“全體警戒,關城門!”
傳令官舉起了令旗,喉中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