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欽。”蔣蘭宮稍抬頭望著他，“我將殺明如玉之事交給你，是否太強人所難了呢？”

    “屬下無能，辜負君上重託。”沈賜按在斗笠上的手壓緊，“但魔道及明如玉的事，還請君上繼續交由屬下處理，下次定會給君上一個滿意的結果。”

    “下次……自然，下次還得是鶴欽去辦。”蔣蘭宮拍拍小山羊的頭，“我手下，乃至八州境內，對魔道及他的瞭解能比及鶴欽的，怕還沒有第二個。”

    他對沈賜微微笑著。

    ——下次再辦不來就烤了你的羊。

    靈霓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咩咩咩地蹭他，求不要被宰。

    “你倒機靈，那烤了鶴欽，留下你。”蔣蘭宮小聲對它說。

    靈霓非常贊同地點著頭，還踏了兩下蹄子。

    沈賜依然在低頭領罪，渾然不覺已被自己的坐騎出賣。

    “鶴欽，以我的意思……”蔣蘭宮說，“那明如玉總是還未見你就聞風而逃，為難你一路追擊了。”

    “君上……”

    “無人不識青冥君。你但凡出動，沿途必有魔道耳目通風報信。他既在防你，又在暗處，你難免被動。”

    沈賜聽出他這話的意思，眉間緊了緊。

    蔣蘭宮：“此事仍由你督辦，另外，你也需要個不曾顯山露水的人幫襯。你若有人選，花會這幾日間報給我。”

    “是。”沈賜道。

    靈霓晃動著身子，有意引蔣蘭宮注意它身側掛的乾坤錦囊。

    沈賜喊住它：“靈霓，君上會客，不可沾手汙穢。”

    “看來鶴欽並非沒有好訊息。”蔣蘭宮說。

    “未能完成君上託付，這點收穫實在算不得好訊息，甚至是不值得眼下一提的事了。”沈賜背上斗笠，招靈霓來身邊，“我本想待君上回天君殿後，再將此物呈上。”

    “看看。”蔣蘭宮袖手走上去。

    沈賜點頭：“屬下來拿給君上過目。”

    靈霓乖乖地站住不動，沈賜從錦囊中抽出一個長木盒，開啟請他看。

    木盒只開了一條小小的縫，內中黑煙沉沉。蔣蘭宮凝神運靈，探到裡面一節血淋淋的鐵器。

    他意外地望向沈賜：“明如玉的雙龍鐗，斷了？”

    “屬下這次與他交手，斷其一柄，但另半段及那一柄，還在他手裏。”沈賜道。

    “作為戰利品，立威已是足夠。”蔣蘭宮道，“裡面另一物，我想看仔細些。”

    沈賜將盒蓋開大。

    沉在盒中的黑紫邪煙，隨這一開突然上躥。蔣蘭宮瞥了一眼立即躲開，沈賜也已迅速扣下盒蓋，瞬間僅餘被夾斷的一縷黑煙，緩緩消散。

    沈賜將木盒收回錦囊。

    蔣蘭宮掩口：“他次次都能幸運躲過鶴欽，莫不是因這個東西……”

    沈賜：“屬下以為未必，畢竟，成事敗事，不應都推脫給運氣。”

    蔣蘭宮背過身思索。

    靈霓走上來叼他的袖口，蔣蘭宮撫著羊頭道：“好了，你主人也不用烤了。”

    他不便在樓下久留，示意沈賜回府等候。

    兩人正要別去，忽聞談笑聲自仙府踏來。

    “我就說這裏風光好吧！登上摘星樓，看盡景鸞花。杜主君你瞧瞧那邊，兩山對出就是景鸞川，山腰歸元城，環繞懸鏡湖，對照悅神峰。頭頂識海丹爐，背靠無盡洞天，你想看啥就看啥。等樓裡那群裝模作樣的大尾巴狼走了，你就來這看花會吧，估計懷赦也不能讓你下山了。”

    菅逸走得也是飄逸，隨著他指點江山，廣袖瀟灑揮舉：“今年花會和清談一起辦，我也湊熱鬧拿他個頭榜！”

    杜縈迴和他並行，三七連翹照例跟在二人背後。

    杜縈迴聽他說罷，道：“頭榜？前十二名，菅宮主果然深藏不露。清談榜上榜者三十六人，我一定在末榜開外，因此總有人當我從未參加過。”

    “遼肅辦的那一次你也沒參加？”

    “那次確是沒有。”

    杜縈迴停下，和菅逸一起抬頭向摘星樓前庭望去。

    蔣蘭宮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身邊還站著戴斗笠的沈賜和一頭小白山羊。

    菅逸和杜縈迴被他笑得發毛。

    沈賜見狀便不能立刻走了，和菅逸相互拱拱手，無視杜縈迴。

    “菅宮主，杜公。”蔣蘭宮權當待客，迎了上來。

    “懷赦！”菅逸張開胳膊一副要抱他的樣子。

    蔣蘭宮盛情難卻，保持風度等他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