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尋棠正託著腮幫子眼巴巴等著吃，結果就看見這麼一幕，眼珠子都要嚇掉了。回過神，趕緊也往蔣蘭宮面前夾菜：“天君哥哥快來嚐嚐這個，比他夾的好吃多了！”

    杜縈迴立即往他筷子上一打，將那菜打掉在蔣蘭宮碗裡：“你哥他心領了。”

    “用得著你替天君哥哥領？”蔣尋棠急忙又夾一箸，“天君哥哥！棠兒一片心意，怎麼能只吃他的不吃棠兒的！”

    蔣蘭宮哭笑不得，趕緊攔住杜縈迴：“吃，棠兒的當然也要吃。”

    “天君哥哥，來，這個地方的肉最嫩。”蔣尋棠送到他嘴邊。

    蔣蘭宮挽袖張口，突然杜縈迴摟住他往旁邊一挪，搶在前頭大口叼住了那塊肉。

    “杜岸！！！”蔣尋棠恨不能一筷子戳死他。

    “別想，他就吃我的。”杜縈迴非要橫到底。

    連翹扶著桌子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三七忙護著桌子，怕誰一高興給掀翻過去。

    “亞父別計較了，你又不是十三歲！”蔣蘭宮被他倆鬧到頭痛。

    “他哈哈哈……君上，老魔頭算上虛的有三歲就不錯了！”連翹笑趴在地上。

    蔣尋棠還跟杜縈迴兩邊僵持不下，蔣蘭宮沒法，只能拼盡力氣擠回到二人中間，一邊揪住一個強行隔離，好不容易纔消停下來。

    三七連翹也圍著桌子坐在下手，俑提著罈子前來給每個人上酒，一家人舉杯慶賀，其樂融融。

    “這纔像過年。”杜縈迴端著酒感慨。

    “那可不，君上往年這時候都在擺群仙宴，好久沒自己家裏人聚一聚了！”連翹道，“棠少君盼這天不知道盼了幾年呢！”

    蔣尋棠悶頭和宋環正吃點心吃得開心，聽她說到這個，仰起頭來：“群仙宴千家宴那些有什麼好的？一群人輪著敬酒賀詞連個空閒都沒有，吃還得講究一個菜只能吃幾口，再好吃的都沒味兒了！我往年回頭都得再吃頓宵夜才睡得著！”

    “原來棠兒往年都不喜歡吃宴席？”蔣蘭宮驚訝又歉疚。

    “也沒、沒有很不愛吃……”蔣尋棠忙說，“其實吃什麼都一樣，只是天君哥哥每次都坐得那麼高，被那麼多人圍在中間，棠兒只能遠遠地看著，很孤獨。”

    蔣蘭宮擱下杯子揉揉他。

    蔣尋棠說著仰起頭：“所以棠兒還是喜歡小時候、還有現在這樣，和天君哥哥坐在一起。”

    “那就按棠兒喜歡的，往後多安排些這樣的席。”蔣蘭宮說。

    蔣尋棠感動地直點頭。

    “聽說往年群仙宴甚是隆重，可惜我今年沒能見到那副光景。”杜縈迴看看蔣蘭宮。

    “知道亞父喜歡湊熱鬧，來年補上便是。”蔣蘭宮和他碰了個杯。

    “只是好奇罷了，現在想起來，早年也不是愛熱鬧，只是爲了吃和看。什麼敬酒祝詞，都敷衍而過了。”杜縈迴飲盡一杯。

    蔣蘭宮瞥他一眼：“如今吃是有的，就只能委屈亞父少點眼福了。”

    杜縈迴搖頭，凝視他道：“已經夠看。”

    連翹看氣氛大好，站起來舉杯：“我來敬君上一杯！這個糟心年就要過去了，開春定是萬象更新，福報綿長~”

    她一提，其他人都跟著開懷舉杯，蔣尋棠也得了准許，可飲兩小杯甜酒。只三七不敢喝，端著杯子只在沿上抿抿。

    蔣蘭宮再滿一杯，剛托起來，一桌子人都忙著起立，他只得苦笑著放下杯先叫人都坐好。

    “桌上只有自家人，我也只說關上門的自家話。”蔣蘭宮托杯，“我對八州的願景已大體成就，今後的寄託，還是在於你們。”

    眾人都默默聽著他說下去，蔣蘭宮卻一時有些恍惚，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仰頭將酒飲盡。

    喝完這杯，蔣蘭宮便叫他們該喫喫不要愣著，餐桌上又再次熱絡起來。

    杜縈迴久久看著他不動，蔣蘭宮發覺了他的注視，回頭望向他笑笑。

    忽然門外來報，說是青冥君來道福。

    蔣蘭宮一邊讓請進來，一邊親身起來迎接。

    沈賜摘了斗笠，拱手道賀。靈霓從他身邊跑來，湊到蔣尋棠身邊直蹭。

    “鶴欽也來坐罷。”蔣蘭宮邀請。

    沈賜欠身答道：“屬下公務在身，不宜久留，請君上安心守歲，無盡洞天自有屬下及靈永督守護。”

    蔣蘭宮看著他點點頭，不再強留：“有勞鶴欽及林督主，今夜一切甚好。”

    杜縈迴在沈賜抬頭時隱約感到靈識觸及，還給他一個眼神，請他放心去。對方稍微停頓，似是分辨了出來，隨後扣下斗笠，再次向蔣蘭宮答禮，退身往園外走去，靈霓也小步扭著腚噠噠地跟上。

    蔣蘭宮目送過沈賜，回頭碰上杜縈迴的視線，一絲淡淡的惆悵在沉默間縈繞。

    “來。”杜縈迴猛地拎起酒罈子墩在桌上，“今夜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