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敞開肺腑亮明交易
當日何容與又獨自出行未歸,慕修顏賣了菜和一小塊臘肉回來,自己煮片湯吃。
杜遠亭還是不怎麼能動彈,但何容與把他從躺著擺成了坐著,他就能看到更大的範圍了。
他不理慕修顏,慕修顏也不理他,同處一室,兩個人就像互相看不見對方。
晚上慕修顏在另一張竹床上睡覺,杜遠亭還在自己床上坐著。
三日就這麼過去了,兩個人還是沒說一句話。
慕修顏這天大清早就在門外劈柴,木頭的破碎聲吵得怕要十里地沒個安寧。杜遠亭從他出門那一刻開始就豎著耳朵聽外面動靜,茅草屋裏仍黑暗,耗子在窸窸窣窣地跑。
劈柴聲停了,門嘎吱一下拉開,慕修顏剛進門就撞見杜遠亭瞪眼瞪著自己,嚇了一跳。
“你該不是沒睡?”慕修顏邊問邊將散木片踹進屋裏。
杜遠亭眼珠子轉向別處。
“不用裝了,何堂主不在,咱倆為何不敞開天窗說亮話。”慕修顏道,“我自打把你逼出奉天,就知道你是什麼人了。你對遼肅宗沒感情,況且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感情。”
“周圍很安靜。”杜遠亭無端應了這麼一句。
“當然安靜。”慕修顏倒懂了他的話,“我到哪兒,哪兒就得給我安靜。”
杜遠亭看著他。
“不說你也知道我的手段。”慕修顏道,“隨你猜去,只要能保住何堂主和我自己,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你想幹什麼?”杜遠亭又問了他一次。
慕修顏眉梢一挑,桃花眼中血光凌厲:“我想幹的事多了,要問就問你自己,想讓我幹什麼。”
杜遠亭猜不到一個瘋子會想什麼,隨便說:“你想代替蔣氏?”
慕修顏邊撿柴火邊笑:“代替他?請問是當天君啊,還是給杜岸操?”
杜遠亭眼角微微一抽。
慕修顏見撥動了他的情緒,便就著說:“這麼說吧,就算我叛逃了、他要殺我,我仍有可能轉臉跪到他跟前舔他的手,求他讓我回去。”
杜遠亭突然想到蔣蘭宮的手,十分不適。
“你知道為什麼?”慕修顏拍拍身上木屑渣土,坐到他床邊。
杜遠亭仰身躲他遠點。
他越躲慕修顏越要往他跟前湊,湊到鼻子快要懟到他臉上才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杜遠亭一直沒機會動彈的拳頭突然一顫,慕修顏見狀立即縮到床頭,躲他老遠。
慕修顏覺得還不夠遠,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靠到門邊:“你的意思我懂,可我真心不想當什麼天君,我更喜歡待在別人的羽翼下。”
“那你就不該叛逃。”杜遠亭說。
“錯了。”慕修顏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何堂主。”
杜遠亭滿臉不信。
“就算我這時候要跪舔蔣蘭宮,回到無盡洞天,也得是爲了他。”慕修顏說著朝他盯上去,“我這人心胸狹隘,只知記仇不懂報恩。但對何堂主不一樣,他不圖我報恩,也不怕我恩將仇報,他不曾指望過讓我高潔無私,如此我倒想讓他看看,我可以為他‘高尚’到什麼程度。”
杜遠亭:“他若知道這些,你必死無疑。”
慕修顏:“那可未必。”
說完他攤開雙臂:“殺我這種人,會髒了他的手。”
杜遠亭:“我與他如今不是同盟,你若幫他,跟我沒有關係。”
慕修顏從牆邊起來,揮手打了個響指:“但是你我一樣可以交易。”
“我不講交易。”杜遠亭實話說。他這輩子只知道交情,哪怕他自己根本不能理解情義,其他自以為跟他有交情的人也會主動出現。
“你出身商賈之家,沒學到點什麼?”慕修顏不信,可看了看他的眼神,覺得他是真沒學到。
“我家生意做得不好。”杜遠亭說。
慕修顏點頭懂了。
“既然你自己不好說,我替你說個透。”他道,“你想打無盡洞天,靠你自己沒戲,你極其需要我,卻不那麼需要何堂主。”
杜遠亭等著聽他說什麼。
“何堂主有自己的想法,現在他恐怕不會站在你的立場上了,但是我不一樣。”慕修顏說,“若何堂主一意孤行,我爲了保他,需要另外一個靠山,除了你暫時沒有更合適的人。”
他在杜遠亭面前轉悠:“有杜岸這層關係,蔣蘭宮不會放過他,但是你無論如何也沒必要對他出手。只要你答應別干擾我和何堂主的事,天君之位,我送你。”
杜遠亭:“你哪來的自信。”
慕修顏:“你不知道何堂主最近在調查什麼吧,我稍微探得一點口風。”
“與蔣氏有關?”
“要說這個,你得知道我們為何選擇乘安州落腳。”
杜遠亭等他的說法。
“我先跟你講講,這次跟何堂主來是怎麼一回事吧。”慕修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