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虹師尊，你那條路的俑為什麼來不了？”

    小杜提著劍在前面走，聽見蔣尋棠的問題，答道：“你懷疑俑出了問題？”

    “現在出的問題夠多了，人俑有沒有問題也難說。”蔣尋棠拄著臉，“還有，前面那條路會不會也有這些東西？”

    “怕麼？”

    蔣尋棠想到那個被砍掉的人頭，心裏是有些發憷，然而仍裝模作樣道：“怕什麼？有又如何，它們又不吃人。”

    宋環趴在餘諱另一邊肩上，伸著脖子對蔣尋棠說：“少君，沒準吃呢。慕督主以前說有種妖怪，專吃十來歲長得好看不聽話的小孩。”

    蔣尋棠瞟他一眼不說話。

    “少君別看我，一來我長得不好看，二來我特別聽你的話。”宋環小耗子似的探頭探腦，“不過沒事兒，要真遇到這樣的，它只吃你不吃我，我就來得及護著你了。”

    “閉嘴吧你。”蔣尋棠越過餘諱的頭頂去戳他腦門兒。

    小杜停步，他們已經到了那條通道的前方。

    石堆還在。

    蔣蘭宮擔心棲虹的魂魄經不住這裏的情況，只是分魂受損的話，還可以靠療養慢慢恢復。然而若這吸噬會順著分魂拔去整個生魂，損失掉棲虹就太不值當。所以讓她撤出了所有通道的主俑，命令次生俑沿途行進。

    若通道之中還有新進挖掘的通道，那麼次生俑走散未至是有可能的。無論通道中有何情況，都有次生俑首當其衝，替他們抵擋潛在的危險。

    “鶴欽。”蔣蘭宮傳音，“動手。”

    地面上沈賜正在永晝宮後院，靈霓馱著無爭琴站在他身邊，聽到命令，沈賜輕拂玉笛。

    靈識之中所見一切氣息幻影，皆於灰暗的世界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手中的玉笛在靈識中如一道裂隙，素白而明亮。笛音奏響，音流瞬時化作無數鎖鏈從斗笠下迸出，爆衝的音浪掀起面紗，捲動視野中的一切分崩離析。

    笛音之下地面龜裂，磚石穿鑿，假山和木樓碎散升空。

    靈霓淡然處之，順口咩咩兩聲叼住飛起來的靈草咀嚼。

    永晝宮的地面裂口越來越大，沈賜和靈霓所踏地面逐漸向下深掘，數條延伸到遠處的裂隙如同搜尋獵物的巨型蜈蚣，依然在追逐著地下通道的方向。

    無爭琴再次發出絃聲，沈賜的靈識中出現了黑絲綢般薄氣，絞入笛音白鎖，薄而柔的邊緣卻滲入了裂縫。宛如在他和靈霓身邊立起了一片帷帳迷宮。

    笛聲婉轉，白鎖音浪繼續震碎岩石盡數拋向空中，沈賜眉宇緊皺。

    “君上，地下有東西朝你們去了。”

    -

    杜縈迴抬頭，頭頂上是銅板。

    地面上有震動傳來，但他無法判斷這動靜是要把地窖鑿塌、把他們埋了，還是要挖個洞把他們弄出去。

    慕修顏仰著頭說：“是沈鶴欽。鬧這麼大動靜，看來棲虹是沒轍了。怎樣，杜仙師想好了沒？”

    “我想好也沒用，吸魂不一定吸得走我，吸走我也不一定進得去，進去了我還不一定能找到人，毫無必要。”杜縈迴沒有乖乖跳進他的套中。

    慕修顏裝作無可奈何的模樣，拎著釘耙走上石堆：“那就只好這樣來了。”

    說著他已經站到那些人面前，掄起了釘耙。

    “啊！”石堆上傳來驚叫，雖然叫，卻沒有人逃走。

    銳器紮在血肉上的聲音粘膩而沉悶，慕修顏杆子一甩，屍體帶血從石堆上拋了下去。他揮起耙子，刨向另一個人。

    “不抓你說的幕後操控者了？”杜縈迴已經接受他刨的是屍體，沒有上前阻止。

    “你不願意我又不行，等下沈賜把地打穿，永晝宮的整個地道都要拆掉，吸魂之法就算還在，也不可能讓你這個魔尊摻和進來了。那樣的話這些活屍，留一個就夠用，換了君上在這兒，也不會冒險在城中運送這麼多活死人。”

    慕修顏比劃著面具上：“就算現在那個操控者不在近旁。等出去了，也保不準站在哪裏看見聽到，這些‘人’，可還是他的眼耳口鼻。”

    杜縈迴猜不到換了蔣蘭宮會怎麼做。

    慕修顏說得好像為他著想一般：“就算當下結束了，我依然會協助君上繼續探明真相。但是杜仙師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畢竟這次事件，杜仙師難道不是爲了抓徒弟才偶然遭遇？可我覺得杜仙師其實是想親自弄清楚這一切的，君子成人之美，我才刻意問了一下，你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