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拜師第三天。
蔣尋棠的慣用伎倆幾乎全部宣告無效。
他一向鼓搗小動作都是趁著練功休息時,可杜縈迴根本就不給他休息。這魔頭彷彿渾身都長了耳朵,只用後腦勺就能把他每一點動靜探清。但凡聽出身後稍有停歇,就是一掌風拍在蔣尋棠腦門兒上。
蔣尋棠頭一次覺得當少君竟當得毫無意義。
因為對方根本連天君本尊都不放在眼裏啊!
蔣尋棠一跟他近不了身,二見不著他放鬆,三是被杜縈迴不停地逼著練這練那,同一個招式整天下來能耍上百遍,蔣尋棠揮著劍都要睡著了。
好麼,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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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第四天。
蔣尋棠磨通蔣蘭宮求了一個時辰的午休。
練劍兼練氣,蔣尋棠一聲沒吭,自藏兩袋子苞谷一邊練一邊滿堂滿院子撒,午休時辰扭頭就跑,留下杜縈迴和聚集來的鳥群大眼瞪小眼。
杜縈迴望著鳥哄都沒哄一聲,釋放了魔氣。
待蔣尋棠回到院裏,眼前是乾乾淨淨的學舍和掛了五六層架子的死鳥。
“今兒不用辟穀了。”杜縈迴一邊烤鳥一邊招呼院外餘諱宋環進來。
蔣尋棠:“著了魔氣的東西能吃!?”
杜縈迴舉起烤得香噴噴的山雀:“不嚐嚐?”
蔣尋棠沒骨氣地嚥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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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第五天。
蔣尋棠破天荒來得比杜縈迴早,趴在書房裏不知道幹什麼壞事。
杜縈迴走近了,見他蘸著墨在畫畫,杜縈迴湊上去瞧畫的是什麼,原來是光屁股的小人打架,打得那叫一個難解難分。
發現杜縈迴探頭探腦,蔣尋棠也不躲,“哼”聲地將桌子上的畫稿朝他臉上揚去,書房裏亂紛紛的飛滿了小人打架連環畫。
杜縈迴抓住紙看,不禁挑起眉梢。
蔣尋棠一蹦坐在桌上:“誒呦,師尊見笑,這就是我平常畫着玩兒的草稿,有什麼好看的,你怎麼還揣身上了?”
杜縈迴摸了摸,果然袖子腰帶上還塞著不少他扔過來的畫紙。
“誰教你的?”杜縈迴往太師椅上一坐,多抓了幾張,一張張看過。
“自學成才。”
杜縈迴笑。
蔣尋棠對他的反應極其不滿意,別的師父要麼面紅耳赤要麼惱羞成怒要麼唉聲嘆氣,面對滿屋子畫紙早沒地下腳了。
可這老魔頭為什麼看得這麼認真!
他翻翻看看惹得蔣尋棠反而羞恥不已。
“原來師尊還有這樣喜好,”蔣尋棠嘲諷道,“學府不少人在我這兒訂‘珍本’呢,要不看在師徒一場上,我給你打個特價?”
杜縈迴攢了一沓子畫,捏著在手裏拍拍道:“行,我照著學一學,都用在你哥身上。”
蔣尋棠瞪大了眼珠子。
杜縈迴正要接著撿紙,手裏的畫稿就被蔣尋棠扯去撕了個乾淨。
“嘖,那我去學府討一份也罷。”杜縈迴故意一副為難模樣。
蔣尋棠:“討你個鬼!!!”
杜縈迴趕快把拼小命要燒書房的蔣尋棠蹬了出去。
午休時杜縈迴碰見來請君山串門的文叔夜,聽他說宋環帶人跑到絳珠峰,搜了所有的春宮小畫冊一把火燒了,取而代之的是未定名的“師父的一百零八種死法”連環畫集。
只可惜銷量不太理想,訂閱的學子們正被師父大刑伺候著。
文叔夜扯了一長串萬象更新的好圖景,然而不知為何,杜縈迴總覺得他喜悅中還帶些遺憾。
“杜公真是神兵天降,怎麼就把棠少君給制住了?”文叔夜一車軲轆話收了尾。
杜縈迴:“沒啥,我說要買他的畫冊。”
文叔夜:“哦,哦?”
杜縈迴:“文宗主還有沒有以前沒收過的,麻煩給我整一套。”
是夜。
金閣子簡陋的床榻一不小心慘遭報廢。
“亞父……今天這是什麼……奇怪的……嗯……”
“我這是照貓畫虎,自學成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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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第六天。
蔣尋棠消失了。
和蔣尋棠一起消失的還有無爭琴。
杜縈迴久久站在院裏沉思。
這次他覺得是自己疏忽,若昨天不嘗試那麼多打架的新姿勢,大概也不會起晚誤了時辰。
現在就該放鞭炮慶祝一下那倆玩意兒共同消失,將心比心,沒準對方已經在慶祝了。
走就走遠點,乾脆別回來。
杜縈迴想起文叔夜曾經的抱怨,對蔣尋棠的去向有了個大概定位。對於他能帶著無爭琴跑,杜縈迴覺得還挺詫異,甚至有點佩服。
不過也可能是棠小慫和棠二熊比較投脾氣。
究竟數日為師,徒兒犯混,當然得收拾回來才行。
“你也要一起去?”杜縈迴問那個立在房簷上金燦燦的身影。
“嗯。我害亞父遲到,放跑了棠兒,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房簷上的身影踮腳落地,腰肢一轉,小杜姿容風華正茂,側臉上一片亮色花紋更添神韻。
“走吧。”他朝杜縈迴招招手,步態輕盈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