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蔣尋棠還是正點被餘諱背到了杜縈迴面前。

    這次杜縈迴終於感同身受到，自己把蔣蘭宮抱來抱去，在別人眼裏是個什麼樣了。

    他看著也很想問一句：“沒長腿？”

    不過問這話像是在打自己的臉，尤其是以後還得接著抱蔣蘭宮，不能讓這話給他知道了去，所以還是不問了。

    餘諱揹着雙板斧給杜縈迴行禮，杜縈迴怕他一貓腰那斧子會墜下來，警惕著準備接一把，不過好在這件事並沒有發生。宋環也在旁高舉笏板，跟著深深鞠了一躬。

    蔣尋棠穿戴得光彩照人，站在杜縈迴面前。

    杜縈迴：“別來無恙？”

    蔣尋棠：“回師尊，安然無恙。”

    杜縈迴：“你叫我什麼？”

    蔣尋棠眼珠子一轉，拱拱手：“師尊，原是徒兒失禮，從今往後一定改過自新，請師尊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徒兒吧。”

    杜縈迴瞄了一眼東邊升起的太陽。

    這小子隔天就老實，倒讓他覺得很反常。

    杜縈迴想，這蔣念肚裏肯定沒憋著什麼好事兒。

    蔣尋棠見他不答應，忙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懊悔表情：“師尊，徒兒真的知道錯了，師尊就原諒徒兒這一次吧。難道說……在師尊眼裏，徒兒已經不可救藥了麼？”

    杜縈迴聽不出哪裏不對，可就是覺得這話味道怪。

    “你這招經常對別人用？”杜縈迴問。

    “什麼招？”蔣尋棠一副無辜的模樣。

    杜縈迴知道是哪裏不對了。

    蔣尋棠見他不接受，馬上像狗嗅到了肉包子一般緊跟著說：“徒兒懂了，師尊對我的印象很難改變，但是，何苦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呢？若能讓師尊出出氣，慢慢改變對我的看法，徒兒今後任師尊發落，也不是不可以的。”

    杜縈迴就說自己為何這麼頭痛，原來是一口鍋從天而降扣在了腦袋上。

    你道歉我不答應就是我對你有成見，以後你練功摔打都不是因為正常教導，而是因為我帶著成見拿你出氣？

    杜縈迴想了想。

    蔣尋棠看他思索，知道這個鍋多半甩出去了，照以往的經驗，聽了這話的師父都會盡量——至少裝作拋開了自己的成見，表示會對他公正以待。

    不過最後都免不了被氣急了以後抓到把柄，然後以惡意洩憤的理由掃地出門。

    而蔣蘭宮明明知道是蔣尋棠搞鬼，也只有好言安撫，給人放假：“仙師教導棠兒萬分不易，連日勞頓，無妨先回學府休養些時日罷。”

    “杜岸，你尤其逃不了這個指控！”蔣尋棠暗想。

    杜縈迴想完道：“行，那我以後不爽就拿你出出氣。”

    蔣尋棠：“？！”

    杜縈迴：“我遼肅宗從來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徒，無需擔心我打太輕。”

    蔣尋棠：“杜……！師尊？？”

    杜縈迴再次抓膀子把他拎走：“請安請完了，開始練功。”

    蔣尋棠懸空蹬腿兒：“餘諱！！救我！！小環！！”

    餘諱一指頭按住了要跟上去的宋環，兩個人默默戳在院外，望著蔣尋棠被杜縈迴抓走。

    棠少君水深火熱的生活，即日方始。

    -

    拜師第一天的相看兩相厭，在第二天得到了成倍數的增加。

    靈劍在清脆的錚鳴聲中脫手飛出，凌空晃過一道刺目的光芒。

    “多少次了，劍都拿不穩，剛纔教你的握劍手勢是讓你翻手絹兒的？”

    “重來一次。”

    “力量根本沒在要點上，咒訣就是軸，靈力跟著軸走，上劍——切！”

    “你辟穀呢？這麼點靈流只有豆腐害怕讓你切。”

    杜縈迴將劍訣導引，將離在空中監控著蔣尋棠的每一息動作。

    蔣尋棠起劍歸手，眼中怒火延燒：“憑什麼你用那麼大的劍，舞弊！有本事咱倆換過來！”

    杜縈迴出手就把將離飛了過去，蔣尋棠騰空一躍竟真的抓住了劍柄，然而杜縈迴劍訣沒停，蔣尋棠掛在劍柄上就跟著飛了出去。

    “杜岸——！”天邊傳來蔣尋棠的嚎叫。

    餘諱宋環在地下急的團團轉，跟著他伸手去接。杜縈迴讓蔣尋棠先在學院上空飛著，撿起他扔下的劍端詳。

    杜縈迴認得這柄劍。

    這劍在一般尺寸裡算短的，若在成人的手上，或許已經接近於一把匕首。

    它的模樣也同一般的劍有所區別，別的劍脊多是一稜，這柄劍卻有兩稜，所以非常好認。

    劍上沒有名字，但杜縈迴知道它叫“連心”。

    想到這兒杜縈迴忽然有點異樣之感，他放開連心劍，引將離帶著蔣尋棠回來。

    “如何？”杜縈迴將他的劍拋回去。

    蔣尋棠脾氣上來，乾脆不接劍，抱著痠痛的胳膊“嘶”聲坐在一邊，耍賴不練功：“你遞劍不鬆劍訣，我纔不要再被你拿陰招耍！”

    “連一個簡單的御劍訣都破不得，還指望用別人的劍？”杜縈迴走上去蹬出插在地上的連心劍，遞給他。

    蔣尋棠哼聲不理。

    “這劍蔣殿給你的時候，跟你說了什麼沒有？”杜縈迴問。

    “沒有。”

    “真沒有？”

    “你問這個幹嘛？”

    杜縈迴鬆開劍：“隨便問問。”

    蔣尋棠伸手接住連心劍：“我根本不想修劍，天君哥哥都不修，我為何一定要修這勞什子。”

    “你愛修不修，但我教、就要教到你會。”杜縈迴說著伸手拎他，蔣尋棠抱頭躲：“別碰我！”

    他執劍蹦起，重新對上杜縈迴。

    “那要看你能教多久。”蔣尋棠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