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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幣制混亂

    這毫不客氣的話一說,人群中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對,反對的自然是因為對石長德印象頗好,覺得高壯漢子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石長德說話。

    石長德不以為意,他想要的正是一個能夠說話的機會,能夠讓所有人靜下來聽他說話的機會,而大家夥兒不是一股熱血衝上頭地往前衝。

    高壯漢子的話雖然不好聽,於他,卻正是瞌睡了送枕頭,恰如其分。

    “各位來此的目的,石某當然知道,但各位可否聽石某一言。”石長德環顧四周,挑了個高點的地方站上去,瞬間高出人群一截,能夠讓所有人都看到他。

    “現在幣制混亂,諸位著急,石某一樣著急,說句心裏話,石某是開錢莊的,眼看著錢一日比一日不值錢,扔進水裏還能聽個響,扔進別人的口袋裏卻連點糧食都換不回來,石某的心啊,拔涼拔涼的。”

    這些話一說出來,立刻引起了眾人共同的感慨,往日裏石長德是鼎鼎有名的石少東家,沒想到原來也跟他們一樣,深受混亂幣制之苦,再加上石長德這幾句話說的非常平實,很容易拉近與眾人之間的距離。

    一時間附和聲甚重。

    石長德見氣氛不錯,趁熱打鐵振臂高聲道:“但這事與造幣廠有什麼關係嗎?諸位,我們找錯人了啊!造幣廠根本管不了這檔子事兒!”

    “怎麼管不了?”人群中有人不服氣,大聲反駁道:“錢幣不就是他們打造的嗎!他們只要別造這麼多銀子,那錢也就不會貶值得這麼快了。”

    “這位穿月白衣服的先生。”石長德站得高看得遠,自然一眼就盯準了剛纔反駁他的人,直接指出了對方的身份。

    “可否往前一步詳說?”

    那位穿月白衣服的年輕人面上一僵,下意識地看了下四周,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不由肩膀瑟縮了一下。

    世事如此,如果一個人躲在人群裡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安全感,自覺就算說什麼都是法不責眾,但一旦被對方從人群中拎出來,安全感就會隨之褪去,本身的性格就會冒出來,加之其平時如果不常被眾人矚目,心裏的窘迫會更為加劇。

    石長德溫和地再一次說道:“這位先生可否上前一步?”

    “走就走,這麼多人,怕你不成?”年輕人嘴裏嘟囔了一句,撥開人群走出來,站到了石長德的面前。

    如果細細觀察的話,能看到年輕人走動間動作極為僵硬,非常不自然。

    石長德作揖道:“石某有禮,怎麼稱呼?”

    年輕人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虛張聲勢強撐著剛纔的那股氣勢喊道:“你管我叫什麼,就說剛纔的事,我哪裏有說錯了嗎?”

    石長德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溫和卻堅決地一點頭,道:“確實說錯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發了更大的討論聲,人群中不少人都在交頭接耳討論著石長德的話。

    年輕人沒料到態度溫和的石長德卻拋下如此斬釘截鐵的一句話,不由生了惱意,血氣上涌,漲紅著臉嚷道:“那你說我哪裏錯了?”

    “全部都錯了。”石長德一字一句字字清楚地說,不等年輕人再次反駁,他道:“造幣廠是奉朝廷旨意辦事,朝廷要求一日打製多少錢幣,造幣廠就不得不聽令而行。諸位懷憤而來,可知造幣廠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戒嚴了。”

    年輕人疑道:“戒嚴?”

    石長德點頭:“正是戒嚴。朝廷勒令造幣廠必須在月底之前趕製出大量的錢幣,造幣廠的機器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曾停過,就在前幾天,據石某所知,有一位工人因為一夜未眠,在身體極度疲倦的情況下不慎將手臂夾在了機器當中,雖然當場就停下機器做了急救,但這個工人仍然沒有被允許離開造幣廠,而是被勒令休息一天後繼續趕製錢幣。”

    “竟有此事?”

    人群中有人高聲懷疑道。

    石長德表情嚴肅,緩緩頷首:“石某此言絕無虛假。所以諸位,造幣廠的工人與我們一樣也是身不由己,一日打製多少錢幣哪裏是他們能說了算的,難道是他們想造這麼多的錢幣嗎?不是,他們也是聽令而行,甚至連受了重傷都不能休息,必須要完成上面交代下來的命令。”

    “那…”年輕人眼珠子轉了轉,一時啞口無言,此時人群中又有人高聲反駁道:“那我們不找工人,我們找當官的!”

    “對!,我們找當官的!”

    “就是,我們本來就是找能做主的人,誰會找工人啊。”

    “就是,讓什麼督造官員出來!”

    石長德忙抬起雙手壓制道:“諸位,督造官員就一定能做得了主嗎?”

    “連當官的都做不了主?”

    石長德雙手握拳向金鑾殿方向彎腰一禮,高聲道:“當官的上面還有上官,一級壓著一級,他們也是聽令行事啊各位。”

    之前穿短打的高壯漢子一揮手,不耐煩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照你的說法我們就是什麼也做不了了?”

    “就是…那我們不是白來一趟了嗎?”

    “也沒白來吧,要是不來我都不知道原來造幣廠是這個樣子的。”

    “我看此事還是得找父母官。”

    聽到人群中隱隱傳出的府尹大人幾個字,石長德臉上露出笑容,他自然是早在出聲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順天府尹既然能使一招禍水東引,他自然能順勢而為,將這東流的水再次引回去。

    “諸位,我們頭上有老父母在,老父母管著民生民業,民意自然要透過老父母才能上達天聽,我們此番的意思老父母肯定已經知曉,依石某之見,我們不妨追問老父母何時能解眼下困境,造幣廠這等地方哪裏比得上父母官!”

    “有道理。”立刻有人應和道。

    也有人說:“我早就說了,我們就不應該離開,要是現在還在府衙面前,說不定就能夠聽到大人的回覆了。”

    “那要不我們此時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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