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起義爆發
“那怎麼辦?”鄭懿玲一臉茫然,她不是真的對朝堂一無所知的人,自然知道鄭嘉言說的是真的,此事已經被順天府尹奏到了聖上面前,再有慶親王的表態,想要營救石長德何其之難,就算鄭嘉言肯,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石大哥,我該怎麼想辦法救你出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石家亂成一團,石繼環出面暫時穩住局面,石方德抓住機會上躥下跳,陸佳芊接連線到鄭懿玲和沈萬峰遞來的訊息,都說此時不是解救石長德的最佳時機,她一時心灰意冷,心道時機時機,這個時機又是什麼時候。
這一年的八月十九,武昌地區的一夥起義突然爆發,訊息傳到朝上,眾人皆驚。戰火燃起,如星火燎原,每日裏都有新的戰況八百里加急送到金鑾殿,整個朝堂一片大亂。
鄭嘉言跟鄭懿玲說:“時機到了。”
鄭懿玲會意,立刻聯絡陸佳芊,透過陸佳芊又聯絡上了沈萬峰,三人約在福來源飯店碰面,雅室內細細一合計,定出瞭如今朝中掌著實權的幾位官員,打算分頭行動,打通各路關節。
沈萬峰和鄭懿玲分頭去奔波操辦,陸佳芊盈盈下拜:“此事就全權託給二位了,能救出長德,這番恩德我們夫妻二人銘記在心,他日必有重報!”
“弟妹不需如此。”沈萬峰扶起陸佳芊:“我與長德是至交好友,之前是時機未到,此時看見希望,哪會不盡力營救於他。弟妹且放寬心,此時確實是最佳時機,如我所料未錯,長德應會在幾日內就平安出獄。”
鄭懿玲亦在一旁勸道:“嫂子,你就在家等著好訊息吧。”
陸佳芊雙眼含淚,重重點頭。
沈萬峰的視線從陸佳芊挪到鄭懿玲身上,他當然聽過這位鄭小姐的名頭,也見過她,沒想到短短時日內不僅陸佳芊熬得雙眼通紅,連鄭小姐也是滿臉憔悴。
長德啊長德,你倒是好命,竟有兩個紅顏知己甘願為你出生入死。
沈萬峰感慨,出了福來源,立刻著手操辦營救石長德的事。
鄭懿玲獲得鄭嘉言的默許,以自身的能力和鄭家的人脈關係替石長德奔走,再加石繼環跟著出手,三管其下。
當然了,最大的助力莫過於慶親王的敗落,原本慶親王面上勢大,背後也不過是受袁世凱控制,如今的局面,袁世凱早已不需這位擋箭牌了,慶親王已成了一顆廢子。
攝政王敗落,眾人皆知,此事於尋常百姓而言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些談資,於吳三彪這兒可是一道轟天悶雷!
盛隆錢莊沒了靠山,石家這邊可都是鬆了口氣,再加上石長德出獄有望,吉環錢莊近日總算是轉了些晴。
慶親王下臺,朝政散亂,先前的許多政令也就通通作廢,鄭懿玲、沈萬峰這幾方勢力,也就有勁可使了。前前後後塞了數千兩銀子,加上多方遊說,在九月初三那一天,石長德終於能夠離開大牢,安然回家。
再次見到陽光的時候,石長德不由眯了眯眼睛,他在獄中待了這段時日,竟對這輪烈日有些陌生起來。
他本就性格沉靜,經過這番牢獄之災比以前更是沉穩。
王捕頭悻悻地送石長德出獄,他當然記得自己當日是怎麼抓這人進大牢的,但此時朝上亂成一鍋粥,大人身處其中身不由己,石長德出獄乃是各方勢力角逐的結果,連大人都不能說什麼,更別提他了。
“長德!”
陸佳芊和鄭懿玲二女早已等在府衙外面,見石長德終於從裡面出來,忙迎了上去。
石長德深深地看著陸佳芊,忍不住握上她的手,溫聲道:“瘦了,辛苦你了。”
陸佳芊含淚一笑:“我哪有什麼辛苦,鄭妹妹纔是辛苦奔波的人。”
石長德緩緩看向亦是雙眼含淚的鄭懿玲,兩人四目交接,心中都有激烈感情動盪,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陸佳芊將石長德的手搭在鄭懿玲的手背上,兩人均是身體一震,不由自主地緊緊交握在了一起。
“你也瘦了。”石長德長嘆一聲。
陸佳芊與鄭懿玲引著石長德一路走,一路說著這些時日的種種,三人的倒影在夕陽下逐漸拉長……
石長德入獄後,石繼環出面主持石家大局,暫時穩住了局勢,但其後內憂外患,內有石方德私慾過重,上躥下跳,見縫插針在石家各處安插人手,培養親信,不以大局為重,只看是不是有利於他,很快就鬧得石家上下不安起來。
外則是有吳三彪鯨吞蠶食,虎視眈眈,如同一頭惡犬守在一旁,趁石家不備就撕一口肉喝一口血,志得意滿地看著石家逐漸陷入困境,只等著吉環錢莊支援不住後立即吞掉,四九城內他一家獨大!
石長德剛入獄的時候,城裏老少爺們還在街頭巷尾說著這件事,很快他們就再也沒有關注過了,因為各省的戰火很快就燒了過來,雖然還沒有打到皇城跟下,但每日裏看著八百里加急的快馬進進出出,伏在馬背上計程車兵身負傳信筒,馬蹄聲聲像敲打在他們的心上。
這下是真的要徹底亂起來了……
幾乎所有人都如此想到。
於是街上很快就冷清了下來,到了晚上更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長街上走動,亂世生妖孽也生噁心,世道一亂,人心就亂了起來,各處為非作歹的人突然都冒了出來,攪得城裏關門閉戶,人人自危。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每一個人身後都像有一隻手在推著走,無可奈何地投入亂世的烘爐,都想好好地活著,但當天下風雲大勢已成,人命如螻蟻,命運的巨輪輾過,屍橫遍野。
宋掌櫃抬頭看了一下蕭條冷清的店外,偶有人走過也是腳步匆匆,笑容幾乎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消失,大家的心裏惶恐不安,深怕第二天一醒來頭頂的天就變了。
或許頭頂的天早就變了吧。
宋掌櫃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筆,想了想,雙手負在背後往後院書房而去,那是石長德在錢莊的書房,平日裏不許外人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