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喬治看著惱羞成怒的鄭懿玲哈哈大笑，後者越發羞惱，難得氣得兩頰鼓起，緊抿著唇氣呼呼地瞪著魯喬治。

    “抱歉抱歉。”魯喬治舉起雙手，臉上雖然還有沒收斂乾淨的笑容，但言辭很懇切：“我很高興，真的，你和石都是我的知己好友，我很高興能在華夏交到你們這兩個好朋友，如果你們能在一起，我絕對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喬治！”鄭懿玲嬌聲喝道，魯喬治笑著起身，倒退出去，一邊走一邊聳肩攤手：“噓噓，別生氣我的朋友，我這就離開，我知道你們華夏人非常內斂，並不習慣與朋友談及感情的事情，但請別忘記，我支援你。”

    房門被輕輕地帶上，鄭懿玲把雙手貼在滾燙的臉頰上，感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嗨，鄭。”就在這時門再一次被推開，魯喬治毛茸茸的大頭從門扉後面探出來：“我想問問，等你送給了我石後，我可以在他那邊借閱嗎？我真的很想親眼看一看。”

    不等鄭懿玲的回答，魯喬治說完了自己的話，高高興興地再次關上了門。

    重新陷入安靜的房間裡，鄭懿玲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輕輕地點在精緻木盒上面，嘴角悄悄地揚起，露出一個羞澀而期待的笑容。

    石大哥，你會願意接受這個禮物嗎？

    這天，石長德看完賬本，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透過木窗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然不早，金烏西墜，夕陽西斜，已是將將傍晚的時辰了。

    他忽然想起前幾日鄭懿玲約了他今天同遊，兩人約好在福來源飯店會面，自那日石長德戳穿了老劉頭自導自演的好戲，還了吉祥木業一個清白後，福來源的張老闆就親自上門表示歉意，石長德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對方，張老闆得知石長德確確實實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意思後，當場拍著胸脯激動地表示從此之後他張某人的銀子全都存在吉環錢莊，且只要石長德來福來源吃飯，他不收一分錢。

    錢當然是不能不收的，石長德萬不會做這樣的事，但福來源自吉祥木業的事情上了一趟公堂，因為整件案子的波折起伏而跟著吉祥木業一起傳遍了整個四九城，為大多數老少爺們所知，加之其物美價廉，味道鮮美，福來源名氣一舉打響，客似雲來，所以石長德與朋友相聚的時候，也經常約在福來源，衝的就是它的口味。

    眼看到了約好的時間，石長德干脆也不重新落座了，在水盆裏洗了手，理了理衣襟，開門往外走。

    半路碰到迎面而來的宋掌櫃。

    “少東家回府？”宋掌櫃笑盈盈地行了禮。

    “與懿玲約了去福來源吃飯。”石長德搖頭，抖了抖長袍下襬，邁過臺階。

    宋掌櫃一愣，欲言又止地看著石長德的背影。

    他該不該跟少東家說，今天是七夕？他又該不該跟夫人說，少東家在七夕的時候去和鄭懿玲吃飯了？

    石長德不知宋掌櫃的糾結，出了錢莊後他一路緩步慢行，按著算計好的時間恰恰好趕在鄭懿玲之前到達福來源，張老闆在外迎客，頂上掛著的紅燭透過薄薄的燈籠紙投在他臉上，憑添三分喜氣。

    “張老闆。”石長德客氣地遠遠雙手抱拳。

    “石少東家！”張老闆兩眼一眯，在人群中準確地發現了長身玉立的石長德，忙往前迎了幾步，一直迎到石長德身前。

    “張老闆財源滾滾，金玉滿堂。”石長德掃了一眼生意紅火的飯店，道賀道。

    張老闆愉悅地哈哈大笑，本就紅光滿面的圓臉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託福託福，石少東家今日是跟朋友有約？可有訂好雅間？”

    “前幾日已是遣了小廝訂好了，等會兒要是鄭小姐來了，煩請張老闆告知一聲，石某在雅間白露候他。”

    跟鄭小姐有約？張老闆微微一愣，再抬起頭的時候發現石長德已走在了前面，被小二殷勤地迎了進去。

    哎呦呦。

    張老闆心底樂了一聲，試問四九城裏還有誰不知道石少東家和鄭小姐的事情，都說他們二人關係親密，坊間還有人開了賭局賭鄭小姐何時能嫁入石府，有說是陸夫人從中阻撓，棒打鴛鴦，也有說陸夫人願姐妹相稱，但鄭小姐不願屈居人下，更有堵石少東家會不會立鄭小姐為平妻的。

    平妻當然是上不了律法的，但商戶人家不在意這個，很多走商的商人都習慣老家髮妻在家伺候老人，教養兒女，行商當地再討一房夫人，兩位夫人王不見王，謂之平妻。

    樂了一陣張老闆回過神來，輕輕地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怎麼能看石少東家的笑話呢，但到底他心裏已是確信了石長德和鄭懿玲確實如流言所說關係親密，也不看看今兒是什麼日子，石少東家竟然沒有回家陪著妻子，反而約了鄭小姐。

    這廂石長德在雅間落座，心裏有些疑惑，近日長街濟濟，來往行人格外的多，是有什麼大事嗎？

    接著又想到臨出門時宋掌櫃的愣怔和剛纔張老闆的神情，他更是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四九城真的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石長德正絞盡腦汁地想著，鄭懿玲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笑盈盈地立在桌邊喊了一聲：“石大哥。”

    石長德忙收起心裏的揣測專心跟鄭懿玲吃飯。

    兩人彼此相熟，又有無數話題可以互相接下去，不知不覺一直聊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辰，石長德起身：“我送你回去。”

    鄭懿玲點頭，兩人下樓，發現人流較之傍晚更多了，石長德護著鄭懿玲穿梭在行人當中，沿街向鄭府而去。

    “石大哥。”

    “嗯？”石長德正專心地擠開人群，留出足夠的空間後再護著鄭懿玲前行，他心裏琢磨著為什麼人會這麼多，聽鄭懿玲喚他，就虛應了一聲。

    鄭懿玲心裏忐忑，忍不住蜷縮手指縮排衣袖裏捏了捏木盒，硬實的觸感像是壓在了她的心頭，讓她活似揣著個活鹿的心跳慢慢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