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造幣歷史
“石、石大哥,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到。”
石長德溫和笑道:“我是說,戳記的第三種情況就是像你們京師銀元局,我聽友人說,天津造幣總廠就提出過要在新制造的銀元上面打上戳記,用以區分各地的造幣分廠或者是劃分流通區域。”
鄭懿玲避開石長德的視線,略顯慌亂地將臉頰旁邊的一縷碎髮勾到而後,口中胡亂應道:“是、是嗎,我似乎也有聽我爹說起過這訊息。”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石長德的目光正緊盯在她通紅的耳朵上,流連在一樣紅通通的脖頸上,而在鄭懿玲終於調整好自己心情,自覺能完美隱藏後抬起頭,石長德見她微微一動,忙收回視線。
“我接著跟你說洋人的造幣機器吧。”
“好。”石長德溫和應道。
“造幣機最早是用人力操作的,後來逐漸改用水力等等,機器也在慢慢地改進,現在在使用的機器你也看到了,是用蒸汽推動的,生產效率大大提高。”
石長德連連點頭:“確實如此。”
鄭懿玲道:“我在國外曾經看到過一種自動進料裝置,很有意思,只要將料放入料斗,螺旋槓就能自動將料均勻送進機器,不但提高了工作效率,更能節約人工,只要經過短暫的訓練,連孩童都能輕易操作。”
“真有此物?”石長德頗為嚮往:“雖說我少時也曾在西洋度過,但畢竟當時太過年少,只顧玩耍,對這些竟一無所知。若真是如此,該能節省多少人力,更難得的是如果連孩童都能輕易操作,造幣的成本都能跟著降下去。”
“確實如此。”鄭懿玲認同道:“此前你也看到過京師銀元局裏頭的機器,那是肘動式壓床,剛纔所說的螺旋式壓床機器結構複雜,操作比較不易,再加上機器開著的時候噪音非常大,機身也很龐大,其實並非是一種很理想的機械裝置。”
“不過肘動式壓床就不一樣了,機器本身比較容易製成,主題結構鑄造簡單,生產速度快,又可以製作齒邊、光邊、字邊等各型別的銀元,是目前最受到廣泛歡迎的造幣機,我爹他們可是花費了好大的工夫纔買過來的。”
“物有所值,物有所值。”石長德連聲說道。
“下次你來,我帶你去仔細看看肘動式壓床。”
不知不覺鄭宅已是不遠了,石長德送鄭懿玲到門口,鄭懿玲道:“石大哥留步,多謝石大哥送我回來。”
鄭懿玲轉身進了府,她不知道的是,石長德在鄭宅的圍牆外頭站了好一會兒,方纔搖了搖頭,離開了。
因為一起合作幫忙找回了魯喬治的銀幣,石長德和鄭懿玲二人相處越發自然,更兼之魯喬治自詡為石長德的知己,對石長德的銀元知識深表佩服,一有時間就催著鄭懿玲帶著他來找石長德,一來二去,兩人見面機會大為增加,竟到了幾乎每一天都會見面的頻率。
漸漸關於他們二人的流言蜚語傳了出來,石長德絲毫沒有察覺,鄭懿玲隱約有感,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她竟也當做不知道。
直到這風聲再次傳進了石家後宅,傳進了陸佳芊的耳裡。
“夫人。”奶孃異常焦急,連往日未出閣時的稱呼都喊出來了:“我的姑娘啊,你可不能大意啊,你整日裏待在內宅,少爺卻是每天在外面行走的,我可是都聽說了,那鄭懿玲幾乎每天都去找少爺,說什麼談銀元的製造,我呸,她一個姑娘家懂什麼銀元製造,還不是因為少爺喜歡收藏研究銀元,她投其所好?”
“奶孃。”陸佳芊也有點煩躁,她已走出了失子之痛,雖理智上知道鄭懿玲這段時間幫了石家不少忙,但整日裏聽石長德和鄭懿玲這般那般的話,心裏到底是有些不虞:“你別淨在我耳邊說這個了,你也是家裏的老人了,上次那般困難的境地,多虧鄭小姐援手相助。”
奶孃大驚:“我的姑娘誒,您也真是太好哄了,少爺跟你這麼說你就信了?我呸,我就不信她鄭懿玲跟咱們家的三姑娘兩個姑娘家能幫少爺什麼忙。”
陸佳芊皺了皺眉頭,她不好說鄭懿玲跟石瓞一起去了八大胡同,灌醉了老劉頭這才取得了關鍵口供,這事兒是長德私下裏告訴她的,不方便外傳,一旦說出去就有損兩個姑娘家的清譽,因此陸佳芊連奶孃都沒有透露一個字。
奶孃喋喋不休地勸著,自覺為陸佳芊操碎了心,深怕石長德在外面直接置一個外宅將鄭懿玲養起來,到時候兩頭大,不好收拾。
“長德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陸佳芊倒是對石長德有信心,就算真想納了鄭懿玲,他也會先回家跟她商量,因為她是他的妻。“鄭小姐也不會做人外宅,奶孃你忘了,她可是京師銀元局督造官員的女兒。”
鄭懿玲可不是小門小戶的女子。
奶孃一噎,還想就這事繼續勸說陸佳芊,後者煩不勝煩,再加上聯想起近日塵囂直上的傳聞,心底翻騰的醋意到底是涌了上來,她想了想,乾脆站起來道:“我想去錢莊看看長德,奶孃,伺候我換身衣服。”
“誒,好!”奶孃驚喜道:“夫人你想通了就好,是得去看看,免得錢莊的一些夥計真以為那小妖精就是我們石家的夫人了,要想進石家的門,沒您的點頭,誰都不行!”
陸佳芊坐了轎子往吉環錢莊而去,長街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她掀起簾子一角往外看,就見兩個女子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並肩而行,在她們的身邊還有幾個男子,少年男女一路談笑風生,打打鬧鬧,就算偶爾被路人指點,那兩個女子也是絲毫不懼,抬頭挺胸。
陸佳芊一時看入了迷,想起之前見過幾次麵的鄭懿玲,似乎也是這樣的風範。
是了,鄭懿玲是留洋回來的,且在京師銀元局任職,據說連銀元局裏的技師都對她的技術表示讚賞,似她那樣的女子,自然跟自己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