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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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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心動神往

    鄭懿玲偏著頭笑,笑得石長德心頭髮軟。

    “石大哥,我剛纔聽你說漂白銀,似乎在哪裏看到過。”

    “張應俞的杜騙新書裡面就有一個相關的故事,叫假銀騙,說的是一個騙子去買布,先用細絲銀買布,特意讓布商確認銀子是真的,再用五兩重的漂白銀充之,共付銀六百餘兩,其中只有一百餘兩是真銀,其餘都是漂白銀。”

    鄭懿玲也想了起來,興奮道:“對對,正是這個,石大哥,你知道得真多。”

    石長德雙手揹負在身後,不疾不徐地和鄭懿玲並排走在陽光正好的長街上。

    “這些書對你們來說是雜書,但對我們這些做生意的買賣人家來說,是必看的書籍,我們小時候的床頭故事都是類似這樣講買賣的小故事。”

    “真有意思。”鄭懿玲嚮往道。

    其實沒什麼意思。

    石長德看了一眼鄭懿玲光潔的臉龐,閃閃發亮的眼睛,還有微微翹起的紅唇,在心裏道,我小時候一點也不覺得這些故事有意思,直到接觸生意才知道這些書的難能可貴。

    “石大哥,你能多跟我說一些這些事嗎?我想多瞭解一下。”

    “好啊。”石長德一口應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也要多跟我說一些關於機器造幣的事情。”

    “沒問題。”鄭懿玲似是想到了什麼,掩嘴輕快的笑起來:“要是魯喬治聽到了我們這番對話,想必會說,你們華夏有一句話,叫……”

    “三人行必有我師。”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說完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石大哥,我跟你說說那些洋人造幣的事情吧。”

    兩人走過長街,轉入悠長的小巷,這裏又是另一種樣子,身後傳來車輪壓地的軲轆聲。

    “洋人造幣也有古法,他們最早是將琥珀金,琥珀金就是金銀合金,加熱融化,趁熱用錘子敲打,接著在上面印上圖案。”

    石長德驚訝:“哦?這倒與我華夏類似。”

    鄭懿玲道:“後來工匠開始使用機器造幣,早期主要由螺旋式壓床和輾輪式壓床,不過現在都已經被淘汰了,這兩種方法基本程式差不多,區別主要在於速度。根據記載,最早是有一位藝術家利用螺旋式壓床來壓制質地柔軟,並不需要太大壓力就可以製作的鉛製徽章,這是螺旋式壓床的雛形,這時候的螺旋式壓床在造幣的時候通常只用於剪料。”

    石長德點頭,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抬頭對上鄭懿玲的眼,就聽後者調皮地笑道:“我們說好了哦,一人說一些,現在輪到你了,石大哥。”

    “你呀。”石長德拿鄭懿玲沒辦法,搖了搖頭,只能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鄭懿玲想了想:“我曾聽聞一些錢莊會在銀元上打上自己的標記,石大哥,你能跟我說說這個嗎?”

    石長德道:“標記啊……確實是有的,不過不多見。銀元上的標記我們一般稱為戳記,通常可以分為兩種,一位硬性戳,一為墨戳,大多數常見的是硬性戳,就是用鑿或者壓上去形成的戳記,比較簡單粗暴。”

    “出現戳記一般有三種情況,一呢,就是你剛纔問的,錢莊或者銀號在自己流通出去的銀元上面刻上本商號的標記,通常只有有實力有規模的銀號錢莊纔會做,用以在於防偽或者標明自己的商號,像我們吉環錢莊的戳記就是一個圓,裡面有一個石字,這是我們石家通用的標記。”

    鄭懿玲回憶了一下,說道:“我確實見過。”

    石長德“嗯”了一聲,繼續往下說道:“第二種就是個人在銀元上面留下的戳記了,有人會在自己的錢財上面加戳記,防止被盜走後找不回來,也有的會加戳記用於區分是哪位來往商家的款項,甚至還有一些人碰到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也會在銀元上面做記號,這一類的戳記很繁雜,我們最頭痛的也正是收到這種銀元,看著像是一直在流通,一不留神就會被騙過去,收入了假銀元,吃了個悶虧。”

    鄭懿玲咯咯笑:“石大哥肯定不會上當。”

    石長德搖頭:“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不上當,我當然也是上過當的。”

    “哦?”鄭懿玲來了興趣,非要讓石長德說一說。

    鄭懿玲纏著石長德非要聽他看走眼的事情,後者推辭不過,只好答應了下來。

    “怎麼沒有。”石長德回憶著,嘴角浮現出笑容,他有些感慨,一轉眼他已不是少年,他已經做了石家的少東家。

    送鄭懿玲回家的路上,石長德細細地說了年少時上當受騙的事情,間或還提一提要是放到如今,自己又是怎麼樣的應對,鄭懿玲很喜歡聽這些,偏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石長德。

    鄭懿玲掩著嘴笑,眼睛裏像落滿了星星,璀璨發亮。

    “原來石大哥也有這樣年少氣盛的時候。”

    日光斜照,街邊屋簷投下碎影,石長德的身影在明暗之間穿梭,鄭懿玲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專注地看著石長德的側臉。

    雙眼深邃,有時候雙手會背在身後,走路四平八穩,生氣的時候會沉下臉色,不怒自威,在造幣廠參觀的時候像看到心愛物品的孩子,眼裏閃閃發亮,都說做生意的人臉皮要厚,不厚是做不了大買賣的,想想在造幣廠的時候兩人分明是初次見面,他卻死皮賴臉地跟在後麵……

    鄭懿玲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燙,心臟跳動的聲音也有點大,噗通噗通的,鼓動著耳膜,像是立馬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似的,更不可思議的是,即便在這樣頭腦發沉的情況下,石長德的聲音仍然清晰的鑽進了她的耳朵,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貼著她的耳廓說的,距離那麼近,近得就像是能感受到他說話間吹拂的呼吸。

    “懿玲?”

    鄭懿玲猛地回過神來,當她意識到自己剛纔在想什麼的時候,忙低下了頭,雙頰浮上一抹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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