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霸王再臨
恭業來到中軍營轅門,知道衛青和諸將正在陪天子飲酒,光從營內星羅密佈的巡邏禁衛就可以看出來。
恭業目睹著這一切,暗自替兄弟們的命運感到悲哀。
“衛青,李將軍的死,你難逃其咎!”這聲音穿過轅門,傳到帳中。
禁衛軍起初以為站在轅門外的,是某位漢軍將領,因此沒怎麼留意。直到恭業喊出這一聲,他們才猛然警醒。
在這些禁衛軍看來,如今只有天子可以直呼衛青名諱,這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禁衛軍眼看陣勢不對,急忙停止巡邏,從周邊向轅門聚攏。
不明人物已經靠近轅門,為何禁衛軍還不出手製止?這人可是爲了李將軍的死而來,這些禁衛軍也想弄明白,自己跟隨多年的李將軍,怎麼會突然死了?
恭業見裡面沒有迴音,接著喊話:“衛青,你可以爲了一己之私,讓無能的人當先鋒,卻讓驍勇的將軍繞遠路,伊稚斜逃脫了,你卻怪罪李將軍!”
禁衛軍已經大概聽懂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愣在那裏,等待帳內的指令。
此時,公孫敖憤怒地掀開營帳走出來,對營內的校尉們說:“大將軍有令,擾亂軍紀著,斬!”
校尉們收到軍令,立即命令營內兩百名刀斧手出營捉拿恭業。
恭業對刀斧手說:“今日之事,與你們無關!”
這些刀斧手平日裏幾乎不用上戰場,專門應對這些突發事件,哪裏肯聽恭業解釋。
恭業只好連挑數名領頭的,嚇得剩下的刀斧手棄營而逃。
恭業略微抖了一下威風,接著朝中軍帳喊話:“你作為大將軍,這點度量都沒有嗎?李將軍生前的職務跟你相比,有那麼大的差距嗎?犯得著派一名長史前去責問?”
衛青遲遲不露面,恭業也越來越焦躁,他已經顧不得許多,直接開罵:“衛青,我承認你是難得的軍事天才,但這世上,比你有才能的人不在少數,只是沒有機會展示罷了!你要是沒有衛子夫這層關係,你或許還在幫別人洗馬。”
衛青不愧為大將軍,即便是恭業罵到這個份上了,依然不動聲色。
公孫敖再次出帳,吩咐眾校尉:“這是敵軍派來的奸細,趕緊殺了他,免得擾亂軍心!”
眾校尉於是出動正規騎兵,圍攻恭業。
雖說這是大漢最精銳的騎兵,但在恭業面前,還是不夠打的。
公孫敖連忙回營稟報天子,天子感覺茲事體大,再任由恭業胡鬧,顏面有些掛不住了。
公孫敖得到指令,立即喚來禁衛軍隊長,交待下去:“天子有令,觸怒龍顏者,格殺勿論!”
禁衛軍大多認識恭業,恭業也不忍心對李廣曾經的部下痛下殺手。
禁衛軍可不是等閒的漢軍,個個身懷絕技,恭業稍有不慎,便會中招。
恭業且戰且退,一不留神,胯下戰馬被絆倒,眼看著再不見血,恭業就要被生擒。
就在此時,一道紫光灌入恭業頭頂,恭業瞬間鬚髮盡張,眼睛迸發出血色的紅光。
眾禁衛軍被這一幕驚到,紛紛退開幾步,面面相覷。
恭業將盤龍戟插在地上,雙手握拳,挺著胸口,朝天怒吼:“孤不甘心!”隨後一聲驚雷響徹雲霄,漢軍無不驚駭。
恭業拔出盤龍戟,用戟尖指著中軍帳,怒罵:“劉邦小兒,當日孤念兄弟之情,不殺你族人,今日為何又要為難孤的子嗣?”
包括禁衛軍在內的漢軍,如同著了魔一般,開始往營外奔逃,口中驚呼:“楚霸王來了!”
衛青從帳內衝出來,拔出佩劍,命令漢軍:“天子有令,敢怯戰遁逃者,夷滅三族!”
漢軍騎兵已經逃遠了,即便是聽清了天子的命令,也置若罔聞。
只剩營中這一千禁衛軍,畏畏縮縮地繞著恭業圍了一個圈。
衛青再次呼喊:“區區一個賊寇,竟把大漢精銳中的精銳嚇破了膽,我真為你們感到羞恥!”
恭業將盤龍戟扛在肩上,用手指著這一圈禁衛軍,咆哮道:“你們一起上吧,各憑本事活下去!”
禁衛軍知道,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李廣的兄弟恭業,而是時刻要取他們性命的魔王。
個別膽大的禁衛軍朝恭業刺出了第一槍,被恭業用手接住槍頭,順勢一擰,這名禁衛軍便被甩到衛青跟前。
就連衛青看到這般場景,也忍不住感慨:“若是匈奴當中有此等猛人,只怕是李廣也對付不了啊!”
衛青再次下令:“讓你們一起上,還等什麼?”
眾禁衛軍明知上前去就是送死,但此時自己的性命已經不重要了。
恭業反手用盤龍戟刺中身後的人,瞬間發力,將那人舉國頭頂,再用雙手將他往地上狠狠地砸下去。
這名禁衛軍如同投石車發出的炮彈一般,撞開恭業前方的禁衛軍,整個包圍圈如同波開浪裂,恭業嫌棄地說:“這不是孤的虎頭盤龍戟,太輕啦!”
恭業身後的禁衛軍想趁他不注意,用長槍從後面刺過來,卻被盤龍戟輕輕一掃,離得近的人全被攔腰切斷。
恭業覺得這樣打下去,實在是讓人厭倦,於是雙手握住盤龍戟的端頭,朝四面八方橫掃,如同神魔亂舞,他狂暴到像一臺殺戮機器。
可憐這些千挑萬選的漢家兒郎,在盤龍戟鋪天蓋地的殺氣中,如同落葉一般被吹散。
天子聽到帳外呼天號地,讓公孫敖將衛青喚進帳。
衛青雙膝跪地,對天子說:“請陛下速速離開,此處太過危險!”
天子鎮定地說:“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有大將軍守在朕的身邊,朕有何懼?”
衛青接近哭泣地懇求道:“霸王突然降臨,臣的命令都被封鎖在這一營之中,援軍再不來的話,光是這一千禁衛軍可能無法阻擋。”
天子大怒:“是何人如此猖狂,竟讓大將軍說出可能兩個字?”
衛青說:“陛下,請允許臣日後再向您解釋,再不走就真來不及了!”
天子掃興地起身,在衛青和公孫賀的護衛下,劈開營帳,砍斷中軍營柵欄,從後面上馬離開。
公孫敖見天子和衛青等人離開後,連射三發鳴鏑。各軍聽到鳴鏑後,全部向中軍營集結。
等公孫敖硬著頭皮趕到帳前時,一半的禁衛軍被擊倒在地,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躺在恭業身邊的幾十人,都是斷了氣的。
公孫敖正糾結著是否也要從後面逃脫,幸好左軍和前軍的號角在營外響起,援軍趕到了。
恭業看到公孫敖露面了,棄了禁衛軍,徑直趕過來要殺公孫敖。
公孫敖連忙躲回營帳,從後面柵欄缺口處逃走。
恭業趕到帳中,才發現漢家天子和衛青早已沒了蹤影,恭業嘆了口氣:“天命還是不在孤啊!”
說完,恭業頭頂的紫光消失,雙眼的猩紅血絲也退去了。
恭業搖了搖頭,一陣胸悶頭疼,站立不穩,感覺整個身子都被掏空了。
帳外的喊聲越來越近,恭業不想再苟活下去,只想早點趕上兄弟們。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盤龍戟倒著,將半截鐵桿插進土中,自己張開雙臂,朝戟尖躺了上去。
“噗呲”一聲,戟尖穿過恭業的胸膛,恭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快。
還沒等恭業的雙手垂到地上,帳外萬箭齊發,箭矢穿過帷幔,射到恭業身上。
恭業離開將軍府的時候,家裏誰都不知道,被萬箭穿心的時候就連王安也不知情,他還在昏睡當中。
等他醒來纔打聽到,恭業已經被漢軍扔到山崗後面的石堆中,王安當作若無其事。
王安叫上兩名心腹兄弟,趁著外面混亂,一起在帳中摸黑挖了個土坑。
天亮之前,王安獨自一人跑到山崗後面,把恭業揹回帳中安葬。
李廣兄弟都死了,王安盼著大軍能夠早日解散,他好回長安報信,但王安仔細想了想,李敢還在塞外,要是告訴他家裏這些事情,除了讓他家裏亂作一團,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第二天下午,衛青率大軍返回長安,王安自然跟隨在軍中。
不久,李敢跟隨霍去病大勝歸來,直接前往宮中接受天子的賞賜。天子根據李敢的驍勇表現,封李敢為關內侯,若是李廣還在,不知道應該是喜悅還是憋屈。
李敢拿著關內侯的印綬,騎著高頭大馬興高采烈地奔回將軍府,他要將這天大的好訊息告訴家裏所有的人。
然而,到了家門口,家裏並不像他期望的那樣,此時家裏已經哭聲一片。
李敢連忙進屋去向母親請安,劉婉兒聽到李敢回來,抹乾了眼淚叫李敢進去。
劉婉兒看到李敢進來,站起身來,破涕為笑:“敢兒,聽說你打了一場大勝仗,母親真為你感到自豪!”
李敢毫不掩飾地說:“匈奴其實一點也不難對付,我們只要有足夠的騎兵和充足的後勤保障,匈奴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劉婉兒笑著說:“敢兒啊,瞧你說的,打仗哪有那麼簡單呀,沒有出色的軍事指揮,人再多也不一定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