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點點頭“嗯”了一聲，放開了手。

    此時當戶已在堂屋喊恭業：“恭叔，好了嗎？你怎麼比我還……”

    “好了，你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我好歹是你叔叔！”恭業沒等他說完，從院裏跑到堂屋。

    恭業和李當戶各自到門口騎上馬，背上乾糧和水便出發了。

    兩人出了長安，並沒有像張騫那樣朝隴西方向走，而是走直線，前往恭業最熟悉的蕭關，兩天後，二人到了蕭關。

    恭業對李當戶說：“當戶你看，這是蕭關，這裏就是你父親和母親相識的地方。”

    當戶畢竟是成年人了，興奮地說：“是嗎？我母親當時真的很勇敢，我這次也不能退縮。”

    恭業和當戶走到城門下，看到城門緊閉。守城衛兵對恭業二人說：“不能出關，前面就是匈奴的地盤了。”

    恭業對衛兵說：“請你通報守城將軍，這是李廣之子李當戶，請求出關。”

    衛兵上城樓向守城司馬稟報：“王司馬，關下有兩人，其中一人自稱是李廣之子李當戶，請求出關。”

    這位王司馬也不回覆衛兵的請示，提起地上的兩柄銀錘，從城樓上走下來。

    王司馬到了關門前，對恭業兩人說：“誰是李當戶？”

    李當戶在馬上回道：“小爺便是！”

    王司馬令士兵牽來戰馬，一躍而上，用銀錘指著李當戶說：“有沒有膽量跟我王安較量？打贏我你就能出關，如果連我都打不過，出去也是送死！”

    李當戶挺著一杆十字槍策馬迎戰。恭業在身後囑咐當戶：“切莫失手傷了他，否則我們出不了關。”

    李當戶纔不管這些，他催著戰馬，望著王安胸口便一槍刺過去。王安用銀錘護住胸口，槍頭紮在錘上，槍桿瞬間斷作兩截。

    王安趁勢揮錘要砸當戶，恭業連忙喊住：“王安住手！”

    王安吃驚，收回銀錘。當戶趁機撥轉馬頭，跑回恭業身旁。

    當戶不服氣地對恭業說：“槍桿斷了，怨不得我，借叔叔的盤龍戟一用，看我挫他威風！”

    恭業笑著說：“若不是我叫住他，只怕你吃虧就在眼前。槍乃百兵之王，訣竅是要迷惑對方，出其不意，一招致命，像你這般橫衝直撞，只適合用鐵矛。”

    當戶顧不得這麼多，一心只想趕緊殺他個回馬槍，讓他知道厲害，只嚷著：“我知道怎麼對付他，還請叔叔借戟給我。”

    恭業看著王安在對面耀武揚威，他技癢難耐，於是夾緊馬腹，對當戶說：“賢侄看好了，什麼叫做動如遊蛇、舞若梨花！”

    王安輕蔑的一笑，心裏想：李當戶都鬥不過我，你還能厲害到哪去？

    恭業策馬趕到王安面前說：“王安侄兒，許久不見，也不知你武藝是否精進，讓我來試你幾招！”

    王安此時正得意洋洋，聽有人在他面前自稱叔叔，氣不打一處來，舞動雙錘來戰恭業。

    王安仗著自己力氣大，恨不得一錘砸中恭業，可是每次兩馬交匯時，恭業的戟尖都是貼著王安的脖子過去，讓王安只有招架的份。

    王安不愧是灌強看好的年輕人，也想起了灌強鬥趙剛的那場經典打法，他兩眼盯著恭業胯下的汗血寶馬。

    恭業早已發覺王安的壞主意，於是假裝敞開胸懷，讓馬頭暴露出來。

    兩馬迎面衝鋒，眼看著要撞上，王安舉錘來砸雲豹的頭，哪知恭業突然扯住韁繩，雲豹不愧是上等的汗血寶馬，關鍵時候後腿用力，整個身子往後仰，馬頭歪向左邊。

    王安這一錘落空了，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傾，被恭業順勢抓住背後的勒甲藤條。恭業提起王安在半空中，然後用力將他擲在地上，隨即用戟尖指著王安的眉間，嚇得王安兩腿打哆嗦。

    王安驚慌地喊：“叔叔饒命，叔叔饒命啊！”

    恭業收回盤龍戟，脫掉銀兜鍪，朝地上說：“快起來吧，免得士兵們笑話。”

    王安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站在馬前作揖道：“謝謝恭叔，不知李將軍和灌將軍此番為何沒來？”

    恭業叫當戶前來相認，王安一改剛纔的囂張態度，反而很客氣地對當戶說：“剛纔是你的槍太差了，我們還沒正式交手呢！"

    當戶也跟著謙虛了，對王安說：“我一向習慣用弓箭，不是很擅長槍矛，今日確實太急於取勝了。”

    王安聽後哈哈大笑，對二人說：“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切磋，也不要在這傻站著了，快上城喝杯熱茶解渴吧！”

    三人上了城樓，寒暄了一些往事。原來王慶自從參加李廣的婚禮之後，回去的路上感染了風寒，不久便抱病在床。

    景帝念在王慶不顧家中妻兒，在此守關多年，於是擢升王安為蕭關守城司馬，只是後來武帝即位，王安這些年來未有建樹，反而是父親早早地離世了。

    王安一邊喝茶，一邊探聽恭業口氣，他說：“恭叔和李兄此次出關，吉凶未卜，不如我一同前往，助你們一臂之力？”

    李當戶連忙說：“好啊，多個人就多個伴。”卻不想恭業搖搖頭說：“賢侄切莫逞能，你是守城司馬，職責所在，豈能隨便出關？”

    王安有些失望，他一直想辭了這守城司馬一職，回長安找灌強學武藝。

    王安失落的問恭業：“那我能幫你們做些什麼？”

    當戶笑著說：“你先替我到軍中找一把好槍吧！”恭業連忙說：“使不得，軍械庫的武器、盔甲都有賬冊，豈能隨意拿取？”

    王安笑著說：“不妨，我把將軍配給我的長槍送給你，你可要好好愛護。”當戶聽後十分欣喜。

    恭業心想也只好如此，出關不可無一物防身。恭業想了想對王安說：“賢侄近幾日還需加緊城防，最好是派出探馬前往休屠澤一帶查探，或許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王安爽快地點頭答應。恭業看時候不早了，還有要緊事在等著，於是起身告辭。王安開啟關門，送了恭業和當戶三裡地，才掉頭回去。

    恭業二人別了王安，快馬加鞭，趕往休屠澤，恰好此時黃河水面已結冰，正好通行。

    第二天早上，恭業和當戶來到黃河邊，又忍不住想起當初，他和李廣、張佳，無所畏懼地衝向匈奴人，甘夫那時正在冰面上。

    恭業和當戶牽著馬兒在冰面上行走，恭業時刻提防著匈奴人的出現。

    過了黃河，恭業帶著當戶沿著長城穿過北邊的沙地，到達休屠澤以南的姑臧城。恭業提醒當戶要格外小心，時刻注意隱蔽。

    到了晚上，恭業和當戶騎馬爬上一處高坡，他們站在高坡的平地上，想眺望到匈奴人的營寨。

    恭業眺望了四周，發現休屠澤方向燈火通明，恭業猜到那便是匈奴營地。

    恭業對當戶說：“張騫和甘夫出使西域，姑臧城是必經之地，前方燈火通明，看上去有上千人，不像是張騫帶領的那一百多漢軍。”

    當戶覺得恭業說的很有道理，可問題是，算上當戶，一起才兩個人，如何敵得過匈奴上千人呢？

    恭業拉當戶坐下來說：“當戶，你覺得憑我們兩個人能打死一頭猛虎嗎？”

    當戶想都沒想地說：“怎麼可能啊，老虎威震山林，即便是上百人進山，也不見得能打死一頭猛虎。”

    恭業喝了口酒，對當戶說：“想當初，你父親還不到二十歲，便和你灌叔叔在藍田的南山上，兩人聯手打死了一頭猛虎。”

    當戶張大嘴巴，不敢相信，對恭業說：“我可從來都沒聽他們倆說起過。”

    恭業笑道：“那是因為他們還做過比這更厲害的事，你知道你的名字怎麼來的嗎？”

    當戶搖頭表示很想知道，恭業趁晚上空閒，便耐心地將往事重複給當戶聽：

    你父親和你母親在蕭關相識，兩人不謀而合，尤其是你母親，隻身前往匈奴單于大營，哄騙了匈奴骨都侯，誘使匈奴大當戶前來攻取蕭關。

    你父親和王安的父親在蕭關演了一出苦肉計，等那個大當戶前來蕭關時，你父親將他一箭封喉。

    我們用蕭關不到兩千的人馬，消滅了匈奴五千騎兵。當然，這其中還有韓安國將軍的幫助。

    從此向漢人證明，匈奴人並不是魔鬼，他照樣可以被戰勝。

    當戶聽了這些以後，信心倍增。他對恭業說：“恭叔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不會是就憑我們倆衝進去救人吧？”

    恭業有些失望地說：“當戶啊，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說打虎的事是想告訴你凡是都有可能，並不是要你隻身冒險。”

    當戶不服氣地問：“我當然知道，可眼前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啊！”

    恭業笑著說：“如果算上甘夫，還有那剩餘的漢軍，以及蕭關的王安，我們就不止兩人了。”

    當戶若有所思地問：“恭叔剛纔說我父親一箭射殺了匈奴大當戶，是不是其他人就繳械投降了？”

    恭業非常開心，因為當戶終於開竅了。恭業對當戶說：“早點歇息吧，明天還要惡戰一場！”

    到了第二天早上，當戶早早地就起來了。

    恭業問當戶：“昨晚想到什麼好主意了嗎？”

    當戶撓撓頭說：“你不是讓我早點歇息嗎？我以為你想到好辦法了。”

    恭業看著當戶，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