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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鑄成大錯

    李廣聽婉兒這麼說,也跟著附和:“盛世之下,安穩地做好一個王爺,不也挺好嗎?”

    婉兒搖搖頭說:“帝和王,雖說只有一字之隔,實際上相差千里。先帝時,吳王將吳國太子留在宮中做人質,太子與當今天子下棋,一著不慎,觸怒了天子,天子竟拿棋盤將太子砸死,此事最後不了了之,這就是帝和王的區別。”

    李廣回想起當日追殺吳王,唏噓不已,吳王雖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人,但自己的太子平白無故就被打死,自己作為父王,也只能忍氣吞聲。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讓李廣非常煩悶,於是他約了兩位兄弟出去釣魚,聊起這些事,希望他們能有更好的看法。

    恭業冷靜地分析,說道:“大哥也不要太在意梁王的得失,他若能成為儲君,大哥和嫂子自然更為貴重,就算不能,大哥也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恐怕在這一朝,大哥是很難有所建樹了,我們耐心地等著吧。”灌強冷笑了一聲,他自從上次被天子削去侯爵,就明白天子和梁王之間,不過是在演一處好戲,讓竇太后看著舒心罷了。

    恭業又何嘗不明白呢,當日祖父將天下分封給十八個王,自己只要楚國故地,祖父將他們當親兄弟一般看待,那些王最終還不是打著各種旗號,為自己爭搶地盤。政~治只是表象,人性纔是真相。

    雖說恭業把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但人各有志,把話說穿了,對李廣並沒有什麼好處,只會讓他喪失雄心壯志。

    灌強說完之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場面一度冷清。灌強不願看到大家因為自己一句話,想得太多,那樣活著很累。

    “不管怎麼樣,大哥剛和婉兒成婚,總該在家中安靜地過上一段日子。”灌強打破這沉悶的氛圍。

    恭業對灌強說:“要不我還是去你那住吧,反正和大哥離得不遠,也讓他們清淨一些。”

    灌強點頭,李廣雖說不捨,覺得這樣也確實可行。

    兄弟三人回到將軍府,灌強和恭業向嫂子和當戶道別。臨走時,婉兒突然問恭業:“你走了,誰幫我們打理家務啊?”

    “當然是嫂子你說了算呀,大哥你說是不是啊?”恭業都要走了,還不忘賺個人情。

    李廣連忙點頭說:“家中大小事務都是你嫂子說了算!”婉兒聽後,非常高興。

    李廣在家中待了一個多月,婉兒和當戶也逐漸相處融洽。

    不久,天子敕書到了:調李廣為代郡(今河北省蔚縣)太守,灌強為郡尉。李廣兄弟每日操練兵馬,與匈奴大小戰爭不斷,漢軍勝多負少,匈奴知道是李廣鎮守,便主動退避,又去侵擾雲中。

    天子得知匈奴繞到雲中,又將李廣等人調往雲中郡(今內蒙古托克托),匈奴懼怕李廣兄弟,又去北地劫掠,天子無奈,只好又將李廣等人調往北地。

    如此反反覆覆,李廣就像大漢一段會移動的長城,哪裏有匈奴大軍,李廣就被調往哪裏。這些年,大漢始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就說李廣與婉兒婚後的第二年,婉兒去未央宮中的椒房向竇太后請安,竇太后看到婉兒過來,就像看到了梁王,十分欣慰。

    竇太后對婉兒說:“婉兒,你肚子越來越大,應該快生了吧?”

    婉兒摸了摸肚子說:“也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倒希望是個女孩,可以在家陪伴我,不像她爹那樣,常年在外征戰。”

    竇太后被婉兒逗樂了,笑著說:“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予都喜歡,若是女孩,倒免了和兄弟們爭來搶去。”

    太后留婉兒在椒房吃了些糕點,太后突然問婉兒:“武兒自從上次匆匆忙忙地回去,過去快一年了,也不知他在睢陽過的怎麼樣?”

    “父王回去後,整日與那些文人雅士遊園養身,不問世事。”婉兒雖不曾回過梁王府,但王妃在婉兒懷孕期間,過來探望婉兒幾次,婉兒因此知道王府中的事,即便如此,婉兒也不用對祖母悉數相告。

    太后聽婉兒說梁王在家不問世事,有些失望,但她知道,此時木已成舟,也怪不得梁王了。

    因為,就在前兩天,啟兒立膠東王劉徹為太子,也不知武兒知不知道這些事,或許武兒在家不問世事反而不會那麼傷心。

    婉兒畢竟是女人家,太后也不必跟她說這些朝中之事。太后於是岔開話題,問婉兒:“想好名字了嗎?”

    婉兒想了想說:“您深居椒房中,孫兒時常掛念,不如單名椒字,男女通用!”

    太后聽了哈哈大笑說:“予見婉兒如同見到武兒,你叫喚椒兒,就會想起予。”

    婉兒吃完糕點後,回到府中,相安無事。

    且說梁王這一日在府中,右眼不斷地跳,心中煩悶。

    突然,內史韓安國前來晉見,梁王問韓安國:“今日不知何故,右眼閃爍,俗語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莫不是婉兒在長安出什麼事了?”

    韓安國垂頭喪氣地說:“臣從長安回,未曾聽聞翁主有恙,只是……”

    梁王聽說婉兒無事,稍微心寬了,又問韓安國到底何事吞吞吐吐。

    “天子已立膠東王劉徹為太子!”韓安國小心翼翼地說出這個訊息。

    梁王用力拍了座椅,朝天嘆了口氣,問韓安國:“是何人從中挑唆?”

    “袁盎那些人。”韓安國剛說完就後悔了。

    梁王咬牙切齒地說:“又是他,上次進諫反駁母后的提議,不讓天子立我為儲,本王已忍了他,如今是他自己找死啊!”

    韓安國見狀,低聲請求:“若無其他事,請准許臣離開!”

    “去吧,把羊勝、公孫詭傳進來!”梁王說完用手撐著額頭,十分苦惱。

    不久,羊勝、公孫詭進殿,不等梁王開口,羊勝提議:“我等早就想除掉袁盎,只等梁王同意!”

    梁王看他們已經知道此事,忙問:“還有何人知曉?”

    公孫詭回答:“僅韓大人和我倆知道立儲之事,暗殺之事僅僅是我倆的謀劃。”

    梁王怒氣未消,便默許了公孫詭、羊勝的謀劃。

    不久,宮裏傳來訊息,參與討論立儲的大臣中,有十多人無故失蹤,這其中就有袁盎。

    大仇得報,梁王竊喜。梁王轉眼一想,袁盎是死了,可羊勝、公孫詭卻還沒回來。

    過了兩天,羊勝、公孫詭慌忙跑來晉見梁王。梁王問二人:“刺客是否安然回來?你們為何如此慌亂?”

    “有幾名刺客被逮捕,剩餘刺客悉數自盡,我等是走小路逃回梁國的。”公孫詭說完痴傻地望著地板。

    羊勝接著說:“天子已經懷疑我們了,恐怕廷尉很快就會過來逮捕我們。”

    梁王大失所望,對羊勝、公孫詭說:“念在你們也是為本王分憂,暫且藏在王府後宮之中吧。”

    第二天,天子派來的使者到達王府。梁王一改往日的傲慢,對使者客客氣氣。

    使者宣讀了天子口諭,梁王不敢阻礙使者查案,只好召集梁國所有屬官。

    使者挨個責問兩千石以上的官員,這些官員都矢口否認,使者這次帶著天子的口諭,不查個水落石出,不敢回去交差。

    這時,梁國丞相軒丘豹和內史韓安國秘密地跟梁王說:“羊勝、公孫詭留著已經沒什麼用處了,梁王何必跟天子作對呢?”

    梁王苦惱地說:“他們原本也是想替我分憂,這時候把他們交出去,恐怕被世人恥笑。況且,一旦交出他們,豈不是承認了本王就是主謀?”

    韓安國說:“使者既然敢來王府責問我們,天子肯定已經知道所有事情,梁王和天子畢竟是兄弟,此時交出二人,或許還能冰釋前嫌。”

    梁王無奈,只好讓人叫來公孫詭和羊勝,二人來到殿前,看到使者,什麼都不說,拔出匕首當場自盡。

    使者看到二人自盡,任務算是完成了,這才向梁王道歉,請梁王體諒。

    按常理來說,天子使者到來,應當好生招待,發生了這些事,梁王已無心搭理使者,使者識趣,當天就趕回長安。

    使者回到宮中,向天子稟報實情,天子十分怨恨梁王。

    梁王晚上和王妃商議:“天子已知曉行刺之事,後悔當初沒聽夫人之言啊!”

    王妃憂心忡忡地說:“如今夫君和天子的關係接近破裂,天下只有母后能化解了。”

    梁王這纔想起來,母后一向疼愛自己,或許可以試一下。

    第二天,梁王叫來韓安國,對他說:“韓愛卿原本是朝廷重臣,到梁國後也常回宮中,此番還需你再去一趟長安。”

    韓安國已猜出半分,靜聽梁王作何安排。

    梁王接著說:“長公主(劉嫖)常侍母后左右,本王此次受愚臣蠱惑,鑄成大錯,命你回宮拜見公主,告訴她本王並無犯上之意,望母后體諒,請天子寬宥。”

    韓安國領了梁王命令,前往長安,拜見長公主。

    韓安國伺機對公主說:“前些日,有朝中大臣無故被刺,天子震怒,派遣使者前往梁國和各郡督查,梁王也責令我們自查,不久便查出,刺客竟然是梁國的公孫詭和羊勝主使的。”

    公主驚訝地問:“梁王不知情嗎?後來怎麼處理的?”

    韓安國不慌不忙地說:“梁王原本不知情,查出他們二人後,便令他們在使者面前謝罪了。”

    公主聽了之後,便關心地問:“命案已破,梁王還擔憂什麼呢?”

    “天子和梁王、長公主本是親生姐弟,只可惜梁王被愚臣矇蔽,鑄成大錯,如今在家茶飯不思,原本想回宮探望太后和長公主,又恐天子怪罪,所以憂心。”韓安國按照梁王的意思說。

    公主微笑著說:“你回去稟告梁王,讓他不用過於憂心,予自會在母后面前替他說情,還望梁王今後慎言慎行,切勿再受他人蠱惑。”

    韓安國高興的回到梁國,讓梁王等長公主的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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