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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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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不宜久留

    婉兒沒想到李廣如此較真,不過看似無意的比喻,卻涉及到一個關鍵性問題:到底是帶著當戶入住梁王府,還是帶著婉兒四處奔波?

    婉兒知道李廣要問什麼,便推辭道:“不如今晚讓父王評評理?”

    李廣心想只好如此,便請婉兒起身,帶著當戶在園內四處遊玩,卻不想碰巧遇到恭業和灌強。

    當戶眼尖,老遠就看到兩位叔叔,也不跟李廣打招呼,一口氣跑了過去。李廣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去追當戶吧,又不能把婉兒丟下不管,不管當戶吧,又擔心他惹出事來。

    就在李廣進退維谷時,婉兒笑著對李廣說:“將軍失策啦!如今首尾不能顧,我勸你趕緊追上去吧,我看那兩人不像善茬。”

    李廣一向視力超群,今日卻不如當戶,難道是讓愛情矇蔽了?等他別了婉兒往前追當戶,才發現遠處的正是兩位兄弟。

    李廣又回到婉兒身邊,沒好氣地問婉兒:“你怎麼就看出他們不像善茬?”

    婉兒打趣地說:“一個虎頭虎腦,一個賊眉鼠眼!尤其是剛剛那個,在我吟賦時和你竊竊私語的,心思最壞!”

    李廣也不想就此和她爭辯,只是說:“日久見人心,翁主遲早能明白他倆是我此生不可多得的兄弟!”

    等恭業看到當戶跑過來,一把將他抱柱,舉國頭頂,用腦袋頂著當戶的肚子,當戶被逗的“咯咯”大笑,還伸手去抓灌強的鬍子。

    李廣和婉兒走到兩兄弟面前,恭業放下當戶,和灌強一起說:“我等見過翁主!”

    婉兒知道這幾兄弟都是武人,不擅長吟詩作對,也就隨了他們,聊些奇聞異事。不知不覺又聊到佳兒受傷之事,婉兒插話道:“若是當日我在場,或許她還有的救!”

    “啊?”幾個人震驚不已。婉兒毫不謙虛地說:“我想那軍醫也是個庸醫,即便是傷及肺腑,只要及時止血,尚有一線生機。”

    灌強冷冷地說:“只怕你在場也未必肯救她!”

    婉兒一聽灌強這麼說,感覺委屈,都快掉眼淚了。李廣看了灌強一眼,對婉兒說:“都過去了,我相信翁主的醫術,也相信翁主會想盡辦法救她。”

    恭業也接話說:“我們常年在戰場廝殺,難免會受傷,我相信翁主不會見死不救!”

    婉兒這纔好受一點,對李廣說:“我自幼熟讀醫書,醫者仁心,我即便是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會因為這個原因,不去救她!”

    大家聽婉兒這麼說,也都不敢再惹她生氣。

    幾人又無心地遊玩了幾處風景,直到傍晚,才和梁王匯合,一起回府吃了晚飯。

    晚飯過後,梁王又安排府中備上美酒甘醇和生鮮水果,領著眾人到大庭聽樂賞舞。

    只見大庭裡的鐘、罄、築、鼓,各式各樣成排放置,一群群官伶吹笙鼓簧,一時如百鳥朝鳳般,樂聲四起、鼓角錚鳴。

    梁王邀了李廣坐在自己左側,婉兒坐在自己右側。李廣幾番推辭,無奈恭敬不如從命。

    酒過數巡,舞伎們開始登場,紛紛揮動長袖,伴隨著樂器翩翩起舞。李廣本是軍人,很不習慣這富貴奢靡的場合,只是一個勁地喝酒。

    梁王看李廣和婉兒都不提許婚之事,實在忍不住問婉兒:“那魚兒還是願意待在水裏嗎?”

    婉兒噗呲一聲,隨即又恭敬地回話:“已經跳上大鵬的翅膀了。”

    梁王會意地笑了笑,接著又問李廣:“魚兒既然跳上了大鵬的翅膀,何不趁勢躍過龍門?”

    李廣放下酒杯,嚴肅地回話:“梁王並非看中我的地位,而是看重我的才能,我若久居梁王宮中,跟您一起享受這無盡的富貴,只怕我會弓馬生疏,腰生贅肉!”

    李廣之言雖說不如梁王的意,但梁王還是尊重了李廣的想法,也希望他能趁著年輕,多建立軍功,在朝中憑藉實力說話。

    梁王點點頭說:“梁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但你和婉兒一定要常來!”

    婉兒在一旁聽出了父王的意思,側身對李廣說:“我想在梁園舉辦我們的婚禮,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廣還有別的選擇嗎?若回成紀老家,只怕鑼鼓喧囂,吵得佳兒不得安寧。若回長安,又諸多不便。

    李廣沉默不語,婉兒就當他預設了。梁王於是左手拉住李廣,右手握著婉兒的手,像是在祝福他們。

    直到舞伎們跳完最後一段,梁王才鬆開兩人的手,向臺下一揮手,示意舞伎退場、樂聲暫停。

    梁王舉起酒杯,敬了在場所有人的酒,隨即宣佈:“請各位賓客喝的盡興,一起唱歌跳舞吧!”

    說完樂聲再次響起,白日裏那些文人雅士離了酒案,呼朋喚友地來到大庭中央,嘴裏唱著新詞舊曲,手舞足蹈。

    李廣今晚十分高興,不知不覺喝的有點多,婉兒叫來數名宮女,將他扶回了寢宮。臺下賓客席位中的恭業和灌強也離了酒案,帶著當戶回了寢宮。

    李廣被扶進屋後,便讓宮女們先離開,當戶見她們走了,便推門進來了。李廣雖已醉酒,仍能猜出是兒子進屋了。

    李廣斜著身子趴在書案上,伸出手來要拉當戶,當戶把手藏在背後,有些扭捏。

    李廣盡力撥出酒氣,對當戶笑了一陣又一陣,就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讓他明白這一切。

    過了許久,當戶纔拿了一塊溼毛巾過來給李廣擦臉。當戶站在一旁問李廣:“父親,原來那個不是姐姐呀,我開始不喜歡她了,她說話有點聽不懂。”

    李廣心想,既然當戶開口了,那就這一次跟他說清楚吧。李廣坐上書案,把當戶抱在大腿上,對當戶說:“你還小,需要大人陪伴,她若是能像你母親那樣教你讀書、寫字,陪你上街,不也是挺好的嗎?”

    當戶聽到李廣說她母親,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聳著鼻子問李廣:“她會像母親那樣幫我洗衣服、縫補丁嗎,會做很多好吃的給我嗎?”

    “當然會,她會像你母親那樣把你照顧的無微不至。”李廣雖然也不清楚婉兒這富貴人家出身,會不會下廚,但還是哄著當戶。

    “父親既然覺得她什麼都會,那她肯定還會再生下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當戶一臉無助地望著李廣。

    李廣沒想到十來歲的當戶,會想這麼深。只好摸了摸當戶後腦勺,安慰他說:“當戶啊,不管生不生弟弟或者妹妹,你永遠是我們的好孩子,她不會區別對待!”

    當戶相信了李廣的話,依偎在父親懷裏,過了一會兒,當戶又抬頭問:“如果我和弟弟妹妹打架,你會幫我嗎?她會打我嗎?”

    這個一連串的提問,讓李廣應接不暇。李廣認真的告訴當戶:“首先,你作為兄長,要有兄長的樣子,其次,就算生了弟弟妹妹,他們比你小那麼多,怎麼會跟你打架呢?再次,她怎麼可能動手打你呢?除非你把她當仇人,不服她的管教。”

    李廣最後那句話,似乎在告訴當戶,只能接受這一切。當戶聽了之後有點害怕了,連忙說:“只要她對我像母親一樣好,我就聽她的。”

    說了這麼多話,李廣也清醒了一半,看懷裏的當戶有點困了,就抱著當戶直到他睡著了,才把他放到炕上,側身摟著他睡了一宿。

    第二天,李廣領了當戶前去梁王寢宮請安,梁王正好在閱讀書信,見李廣進屋了就示意他坐下,把書信遞給李廣看。

    李廣看了一眼信封,便知是天子密詔。李廣起初不敢看,梁王見李廣猶豫,便說:“無妨,不是外人。”

    李廣這纔看了內容:近日邊關奏報,軍臣單于領兵十萬,欲侵上郡,武弟當有所提防。

    李廣看完後望著梁王,等著梁王指示。梁王嘆了口氣說:“只怕來不及替你和婉兒舉辦婚禮了。”

    李廣不解,忙問梁王:“上郡距此千里有餘,為何會影響我們的婚禮?”

    梁王皺著眉頭問李廣:“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哪次匈奴來襲,少得了你?”

    李廣這才恍然大悟,只好辭了梁王,去找婉兒。婉兒聽了這壞訊息,反而有點開心,李廣又是不解。

    婉兒笑著說:“我倒想親眼看看,這天下聞名的李將軍,是如何英勇殺敵的。”

    李廣大驚,慌忙提醒婉兒:“翁主尚在閨中,如此離開王府豈不是私奔?我可不敢壞了你的名聲啊!”

    婉兒聽李廣這麼一說,想來也有道理,父王必定不會答應。只能趁天子敕令未到,好好珍惜相處時光。

    李廣中午別了婉兒,帶著當戶來到恭業房間,恰好灌強也在。恭業勸李廣:“無論是否會被派往上郡,我們都應該離開這裏,若婚禮遲遲不能舉辦,我們在此也極為不便。”

    灌強也是這個意思,他建議:“不如先回我家,視情況而定!”

    李廣想了想,確實該走了。

    第二天,李廣先找到婉兒,表示想先回長安,婉兒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香囊送給李廣,她說:“將軍無論在長安還是在上郡,一定要留意睢陽訊息!”

    李廣點頭答應,又有點擔憂地說:“倘若戰事緊急,還請婉兒勸梁王將婚禮往後推,一旦擊退匈奴,我便回睢陽。”

    婉兒不捨的再囑咐了李廣一番,李廣都記在心裏。李廣隨後拜見梁王,說明緣由,梁王也不挽留,只說早去早回,切莫逞能負了婉兒。

    李廣兄弟幾人收拾好物品,便帶著當戶回到灌強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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