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千里追擊
李廣聽後,十分高興,連忙叫上灌強,各領一彪人馬前往埋伏。
到了晚上,吳王點了數千人馬,趁漢軍不注意,從東門偷偷出城,漢軍果然不曾發覺。
吳王和眾人剛走了兩裡地,就看到後方火把四起,只怕周亞夫已經匯合了梁王人馬,數量已是自己的幾倍,他哪裏知道,這不過是周亞夫讓士兵們雙手各舉一個火把而已。
吳王趕緊催促眾人往前,此時吳國丞相提議道:“若走小路,必有埋伏,若走大路,不久便會被追上。”
吳王早已筋疲力盡,當機立斷:“就走我們的糧道,或許周亞夫只是用了奸計,他的的大部隊只會是在後麵。”
吳王率眾在糧道上一路狂奔,直到發現前面一片火光,道路被燒燬的糧車擋住去路。
吳王正想掉頭從側面繞過火海,突然兩旁漢軍弓弩手盡出,箭如穿梭,把叛軍射的人仰馬翻。吳王下令騎兵突擊兩側漢軍弓弩手,卻被坡上幾排重盾阻擋,長短不一的三排長矛組成一面牆,朝叛軍騎兵亂刺。
吳王無可奈何,索性棄了騎兵,命重弩手腳踏弩箭,射穿盾牌,漢軍一時受挫。
就在這時,李廣和灌強率騎兵從後面殺來,叛軍聞風喪膽,四處逃散。
此時叛軍陣中閃出一員大將,手提一根熟銅棍,看此情形大吼一聲,親自引了數百來騎兵應戰。此人便是吳國大將軍趙剛,號稱江東第一猛,李廣和灌強看此人威武雄壯,一時難以對付,於是兵分兩路。
灌強率兵殺向趙剛,李廣率輕騎兵緊追吳王。李廣急行軍,日行兩百多裡,一直追過廣陵,渡江到達丹徒(今江蘇鎮江)。
江南河網縱橫,李廣竟然跟丟了。此時李廣和千多名漢軍疲憊不堪,若是不小心誤入沼澤地,只怕凶多吉少,只好紮營休息。
晚上,有小將來報:“李將軍,營外有人求見!”
李廣總覺得這江東之地,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等那人進了軍帳,李廣抬頭一看,居然是陳長條!
陳長條將一血袋丟在地上,單膝跪地拜見李廣:“李將軍,多年不見,還記得小人嗎?”
李廣大笑道:“你是陳長條,哈哈……我們居然再次重逢!此番找我何事?”
陳長條起身開啟血袋,李廣湊近一看,居然是吳王劉濞人頭!
李廣十分驚訝,忙問他:“你是如何取得他項上人頭?真是讓我又驚又喜!”於是叫人安排酒水菜餚,宴請陳長條。
陳長條喝著美酒,娓娓道來:
此處乃是東越之地,那日將軍遣散我們下山,我心想不能再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於是集合了原班人馬,一直往東走到海邊,看到東越人正在海邊為吳王煮鹽,於是我們加入他們。
過了這些年,我已是鹽幫領頭的。此番吳王兵敗,到海邊召集兵馬,我們於是加入東越王的軍隊,暫歸吳王調遣。
吳王黃昏時分前來慰勞軍隊,我這時才知道,他要對付的人正是李將軍。
於是我下定決心,跟心腹之人商議好了。等吳王靠近我們的時候,我們十來個兄弟一擁而上,用長矛將其胡亂刺死。東越王害怕受牽連,索性帶東越軍隊造反,把吳王剩餘人馬全部殺死。我和兄弟們趁亂割了吳王人頭,特來獻給將軍!
李廣聽得也是熱血沸騰,不曾想當日的陳長條在灌強面前畏畏縮縮,今天卻有如此氣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李廣好生款待了陳長條,臨走時,李廣問:“長條今後作何打算?”
陳長條笑著說:“吳、楚、東越這三個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準備帶手下兄弟們沿江而上,到那巴中拉縴度日。”說完就用眼睛瞄李廣反應。
李廣嘆了一聲,問:“國家正是用人之際,你手底有多少人馬?”
長條高興的搖搖手說:“不多不多,才百十來人。不過都是些幹力氣活的,有幾個倒是會點花樣!”
李廣似乎來了興趣:“你且不忙著去巴中拉縴,叫上那些人,隨我回周將軍大營。”
“好嘞,大人稍等!”長條說完就興高采烈地跑出帳外,不一會兒,警衛士兵進來通報,說陳長條已帶了數十壯漢到了營外。
李廣讓將官初選了一遍,剩餘六十幾人。李廣讓他們五人一組、分十幾組依次進賬,各自陳述有何本事。
這一批人中大部分都會撐船潛水,只有少部分會騎馬射箭,會爬樹的多,會挖洞的少,李廣一併收納了。
李廣突然問陳長條:“之前一直都叫你長條,這隻怕是個綽號吧?我之前就發現你特別能收攏人心,你還有何過人之處?”
長條想了想說:“我那會兒在山上,因為長得高,他們都叫我長條,我本名叫陳長庚。要說我有何過人之處,不知道跑得快跳得高算不算?”
這番話逗的眾人哈哈大笑,李廣於是讓將官安排這批人去登記編制。
第二天,李廣領了人馬,原路返回棘壁。
到達棘壁時,周亞夫大軍已離開,問駐守漢軍才知道,梁王在睢陽宴請諸將,軍隊都開進了睢陽。
李廣正準備出城時,灌強領了數百騎兵回城了。李廣遠遠望見灌強氣色不對,頗為擔心。
李廣連忙過去扶灌強進營帳歇息,李廣問灌強身體情況:“三弟,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灌強笑笑說:“無大礙,只是疲憊了些。”剛說完就吐了一口鮮血在地上,暈了過去。
李廣連忙呼喚軍醫。軍醫過來後診了脈搏,讓李廣幫忙將灌強盔甲脫去。
李廣脫掉灌強的鋼板甲後,掀開內衣,這纔看到後背右側,一道大約一寸寬、一尺長的暗紅痧印。
李廣著急的問軍醫:“我弟弟是不是受了內傷?傷勢如何?有沒有生命危險?會不會傷殘……”
軍醫感慨地說:“灌將軍天賦異稟,這一棍打在腰部,從剛纔的脈象來看,幸好未傷及肺腑。”
“那為何我弟弟會口吐鮮血?”李廣似乎不太相信軍醫所說,因為他曾經當著軍醫的麵,失去了最心愛的人。
軍醫似乎也不耐煩地解釋:“剛纔那口血跟這傷處無關,只是體力嚴重透支,未及時供給營養,胃出血而已。”
“那當如何醫治?”李廣聽軍醫這麼一說,心裏稍微好受一些了,但仍急不可耐地詢問。
軍醫取出筆,在麻布上寫了個方子,開了些養氣血的藥,走之前還交待李廣讓灌強多喝糖水,少做劇烈運動,總之好生休息。
等到第二天,灌強終於醒來了。李廣連忙問灌強:“是何人竟能傷了三弟?是不是那趙剛?”
灌強不屑地說:“他哪能傷了我?我們分手後,他與我一直纏鬥到天明,那趙剛不愧是大將軍,眼看著兵敗如山倒,還能越戰越勇,若不是他跟著吳王數日奔逃,體力絕對不在我之下。”
李廣聽得入神,好奇地問:“那你是如何取勝的?”
灌強摸了摸腰間說:“我趁著天亮,晨光刺眼,從腰間掏出銅錘,朝趙剛面上一扔,他連忙躲閃,我趁機一鞭打在他馬頭上,那馬隨即口吐白沫往前一跪,將趙剛掀翻在地,我趁勢催胯下黑水牛將其一番踩踏,最後才一鞭結果了這江東第一猛將!”
李廣聽後哈哈大笑,心想這三弟關鍵時候還能急中生智。灌強用手指了指帳中的木箱子,李廣會意,起身開啟那長箱,裡面平放著一根黃燦燦的八稜銅棍,這正是前些天趙剛手中提的。
李廣回頭看了一眼灌強,心想這小子爲了這玩意,險些丟了命啊!李廣彎腰去撿那熟銅棍,差點閃了腰,沒想到有五六十斤重。
等灌強休息好了,李廣便和灌強一起,領了人馬,前往睢陽向周亞夫覆命。
到了睢陽,眾將軍已齊聚梁王府中,還沒來得及彙報,周亞夫便將二人引薦給梁王。
梁王笑著拍拍李廣和灌強的肩膀說:“你們來晚了,先坐下來喝幾杯!”隨即將二人引到梁王那一席坐下。
李廣和灌強也不推辭,連喝三杯。梁王發話了:“你們且聽我說,這李廣啊,昔日長安比武,拿了騎射第一名,隨後和這位灌強將軍,藍田山上打死了猛虎,這還不算,蕭關戰場上,一箭射殺匈奴小王子,在那飛狐關,施巧計打得匈奴第一勇士丟盔卸甲!”
李廣見梁王如此抬舉自己和灌強,有點過意不去,慌忙拉了灌強一起起身敬酒。
梁王喝了酒,接著說:“此番吳楚叛亂,我們李廣將軍,僅憑一箭,射落叛軍大旗,大顯神威!”
梁王說完,四座掌聲驟起,羞的李廣四面還禮。
梁王也不忘問周亞夫:“我素知周將軍有細柳營一說,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前些日你可把我等苦了哇!”
周亞夫聽出了梁王是在責備自己不增援睢陽,但大軍出發前,自己就已經稟明天子,因此也是有恃無恐,回敬道:“末將也素知梁王您用兵如神,區區烏合之衆,怎能敵得過樑王威武之師?末將不過是從旁蹭點功勞罷了,您大人有大量,天子面前,末將定當請罪,還望梁王不吝美言。”
梁王雖說心中不悅,也無可奈何,假裝笑容說:“好說,好說。只是不知那吳王是否回了廣陵老家啊!”
李廣低頭把一雙筷子交叉,周亞夫會意,對梁王說:“未能回啊!”
梁王感覺酒席間氛圍過於尷尬,這也不是自己的本意。於是引導眾人閒聊了一些其他事。
酒足飯飽後,眾人散席,梁王派人單單留住李廣、灌強。直到晚上,梁王單獨宴請兄弟二人。
酒席開場,梁王對二人說道:“白日裏人多,我看李將軍和潁陰侯很不自在,如今就我們三人,為何還如此拘謹?”
李廣答話:“梁王如此抬舉我兄弟二人,我們羞愧難當。”
梁王笑著說:“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難道你們想一輩子默默無聞嗎?我當著眾人推舉你們,難道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