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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佳兒遇險

    公孫昆邪很早就聽聞李廣才氣無雙,今日一見,還能高瞻遠矚。他對李廣說:“將軍之言,正是我近日所思所慮,那羌人一向散漫,毫無紀律可言,如今遭了地震,必然向我漢境流竄。”

    李廣拱手道:“憑大人調遣!”

    公孫昆邪笑著說:“李將軍啊,論帶兵打仗,你是內行,哪有外行指揮內行啊!”

    李廣聽郡守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請示:“請大人允許我帶一曲人馬,前往金城(今蘭州與西寧之間)查探!”

    公孫昆邪搖搖頭說:“將軍乃是一郡都尉,不可輕易出城,只需挑那得力之人前往即可”。

    李廣向公孫昆邪舉薦恭業做副將,他欣然同意。於是派遣恭業領了一曲人馬,前往金城查探。

    恭業領了一曲人馬,向金城出發,沿途尚未發現流民,直到黃河邊上,看到穿著奇異、各不相同的羌人,成群結隊地渡過河。很明顯,他們目的就是隴西、天水。

    恭業不便處理,便調轉馬頭,回隴西彙報。

    到了郡府,恭業將沿途情形彙報,公孫昆邪對李廣說:“果然,他們沿著祁連山腳,渡過黃河,即將作亂隴西,待我上奏天子,將軍做好部署。”

    李廣吩咐眾將士於城外四方佈防,同時下令各縣做好應敵準備。

    李廣幾人回房,李廣問恭業:“那些羌人如何打扮?是普通流民還是軍士?可有領頭之人?”

    恭業一一回道:“羌人頭裹黑白頭巾,身穿五彩馬褂,手中並無鐵兵,他們數十人為一族,那些領頭的手中的木杖都穿插羊骨頭!”

    灌強一旁搭話說:“聽聞羌人一向散亂,和那那匈奴不同,他們沒有嚴格的王權制度,一族之長便是酋長,族長死後,眾子嗣各成一族,因此族群無數,只是大族酋長往往更有威信。”

    恭業笑著說:“兄弟可曾聽聞那小族酋長領了全部族人,來中原找僱主謀生?”

    李廣嘆了口氣說:“若是羌人流民,倒好打發,若是他們鬼迷心竅造反,恐怕非我一郡之力可抵擋!”

    灌強不屑地說:“未必那散漫的西羌比匈奴還兇狠?”

    李廣解釋道:“賢弟不知,自古秦兵耐苦戰,那都得益於常年跟羌人作戰。那羌人不懼生死,全憑勇力,甚是彪悍!”

    恭業問:“既然如此,為何又不及匈奴,盤踞大漠數千裡?”

    李廣這才笑著說:“正如灌強所言,沒有王權,他們便是一團散沙,即便是要造反,他們都選不出一個有威望的將軍。”

    恭業突然想起,嫂子和侄兒還在成紀,無論羌人是不是準備造反,他們都很危險。於是向李廣說:“不如撥我數百人馬,前往成紀,確保老家安全?”

    李廣擺擺手說:“隴西軍馬豈是我李家禁衛軍?不如請灌強回成紀接了佳兒他們回來,暫住郡府。”

    灌強也認為如此更為妥當,便孤身一人,前往成紀。

    灌強以為那羌人慵懶,到隴西還要些時日,所以他一路上也不急著趕路。

    且說成紀縣,聽聞羌人此次過來逃難,各村各鎮立即組織地方武裝戒備,只等羌人過來。

    這一群群羌人本就無組織性,只想沿途找些人家討口吃的,遇著團結的村鎮,也不敢造次,只能灰溜溜地繞開。

    這其中最大的族群,叫支奇部落,酋長便是支奇,膝下三個兒子,分別叫奇徐、奇叔、奇秦。

    這支奇眼看著這麼下去,族人們都會餓死在隴西。於是找來三個兒子商量:“我們部落算是最大的,也只有兩百來人,遇著偏僻的村落,我們還能搶到點吃的,遇上稍微大一點的村鎮,我們一點便宜也討不到,如此奈何?”

    老大奇徐垂頭喪氣地附和:“是啊,我們要是真打起來,他們當然不是我們的對手,只是怕驚動了那縣衙,讓我們吃苦頭。”

    老二奇叔一向大膽,對支奇說:“沒想到父親和大哥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就算驚動了縣衙,等他派正規軍過來,我們早就走了,怕什麼?”

    老三奇秦一擺手,說:“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如我們集結其他部落,乾脆把那縣衙給端了,父親去做那縣官!”

    支奇哈哈大笑:“還是老三有想法,就這麼幹!”這羌人果然是彪悍。

    三兄弟便聯絡各部落,沒想到他們也有這樣的想法。於是十來個部落的酋長都趕到支奇這裏商議。

    較大的燒當部落說:“我們各個部落聯合起來,至少也有一千多人,如果突然襲擊縣衙,必能得手,只是誰來當這縣官,還得再討論討論!”

    支奇不慌不忙地說:“簡單,我們一起去圍攻縣衙,哪個部落死的人多,就讓哪個部落的酋長當縣官。”眾酋長都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免得那十來人的部落渾水摸魚。

    說幹就幹,支奇領了隴西所有羌人趕往成紀縣衙,沿途搶了各處的鐵鏟、鐵鍬、草叉等鐵器。

    半夜時分,這千多羌人突然出現在成紀縣城外,奇徐三兄弟個個勇猛,幾把草叉就把那守門的漢兵撂倒。

    還沒等縣尉召集人馬,這一千多人便把縣衙圍得水洩不通。縣官這才睡眼惺忪地起來,嘴裏罵罵咧咧:“吵什麼吵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

    還沒等他坐下,這群羌人衝過來就把他綁在椅子上。縣官大喊:“刁民造反啦,都反啦!”羌人聽的煩悶,一塊破布就把他的嘴給堵了。

    支奇想了想,這畢竟是漢人的地盤,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取了縣衙,自己來當這個縣官只怕其他部落不服氣。

    支奇用拗口的漢語問:“我們是造反了,你造不造?”

    這縣官使勁搖頭,支奇很生氣,讓人抽了縣官幾鞭子,嚇得那縣官連忙點頭。

    支奇讓人把破布扯了,讓縣官說話,縣官喘了口粗氣,說:“你們要造誰的反?怎麼造?”

    支奇回頭看了眾酋長,他們也不知道怎麼答,支奇只好說:“造漢人的反,佔了這縣城,把好房子都給我們住!”

    縣官又問:“你們造漢人的反,把我綁起來有什麼用?”

    支奇看這縣官還有點頭腦,索性替大家作了決定,對縣官說:“我們要你帶頭造反,要是你敢做別的,我們就殺了你!”其他酋長紛紛表示,還是支奇老大哥想得周到。

    這縣官差點笑出聲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荒唐的事,只可惜這刀已架到脖子上,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只好點頭答應了。

    支奇問縣官:“你們縣裏最好的房子是哪裏?”

    縣官想了想,雖說自己是被迫造反的,但還得留點後路。他於是順口說了幾家,但還是不放心,又交代說:“那李家你們千萬不要去惹!”

    這群愚民掀開縣衙武庫,取了兵器,立馬去尋那幾家大戶。這支奇和三個兒子打了商量:“縣官不讓我們碰李家,也不知這李家是誰的,說不定是最大的。”

    奇徐嚷著說:“到底是我們聽縣官的,還是縣官聽我們的?他讓我們不碰李家,我們就不碰,是不是顯得太膽小了?”

    奇秦附和著喊道:“我們偏要去惹那李家,未必那李家比縣衙還要大?”

    支奇想了想說:“嗯,你們幾個不愧是我支奇的兒子,真是深思熟慮,那還等什麼,出發!”

    因為天黑,村鎮上的人大多還在睡覺,加上這次羌人都拿了刀槍,即便是遇到漢人,也不敢拼死抵抗。

    支奇領了族人,打聽到了李家所在,沒等天亮,就殺到了李家。

    張佳正披著衣服,準備生火燒水,聽到門外叫嚷聲,連忙出門來看,被嚇了一跳:兩百多人,舉著刀槍正殺奔過來!

    張佳連忙大聲喊醒家中叔伯,然後進屋抱起當戶,將他藏到炕櫃裏,自己則綁好袖針、袖劍,若無其事的躺在炕上。

    不一會,支奇和幾個兒子已經把李家十幾口人全趕到堂屋,張佳也不列外,只有小當戶還沒被發現。

    支奇兇巴巴地喊著:“你們李家怎麼只有這麼點大,早知道就不來了,氣死老子了!”說著用羊頭杖砸著地面。

    奇叔也很生氣地說:“大宅子都便宜了別的部落,我們就不該來這裏的!”

    奇秦反而很高興,笑著說:“你們就知道嫌人家屋子小,卻看不到美人!”說著就來摸佳兒的臉。

    佳兒何時受過這種侮辱,儘管在家相夫教子多年,但還不至於退化到毫無脾氣。

    只見佳兒怒目呵斥:“你敢!”說話間手已對準奇秦脖子。

    叔伯們一時好心,擔心佳兒受辱,李蔡父親忍不住對支奇喊:“你們這群蠻不講理的羌人,你可知我兒子李蔡在長安做大官,我侄兒李廣就是隴西都尉,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惹到我們家來!”

    原本,這群羌民只想搶一處大宅子,讓族人都能住下,沒想到李家有人當大官,宅子還趕不上別人家的,支奇想著要走,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奇秦哪肯罷休,非要把佳兒押走,支奇和兩位哥哥哪勸得住。突然當戶被吵醒了,一陣啼哭,佳兒心亂如麻,對支奇說:“我可以跟你們走,你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支奇想來也對,就算是李廣他們追究起來,手裏還有個人質。

    奇秦押了佳兒,跟著支奇和族人離開李家,準備再回縣裏找大宅子。

    灌強早上起來,正準備趕往大哥家裏,剛出郡城,便看到三五成群的羌人,心想不妙,連忙策馬飛奔成紀,等他到了大哥家時,一問才知道,佳兒出事了。

    灌強怒上心頭,心中責怪叔伯們懦弱,又惱自己為何不連夜出發,如今來遲一步,讓嫂子身陷險境。

    等問清了羌人行蹤,灌強又快速趕往縣衙。

    佳兒與李廣完全失去了聯絡,獨自一人面對這群羌人,無計可施。本想一怒之下,殺出一條血路,無奈勢單力薄,不如看看這群羌人到底想做什麼。

    支奇領著族人在縣衙到處尋找大戶人家,無奈看得上的宅子都被佔了,只好打道回縣衙,逼那縣官再說幾處村鎮大戶。

    一群人回了縣衙,張佳看到了縣官,破口大罵:“你身為朝廷命官,竟做了賊首,欺壓漢家百姓!”

    縣官無奈道:“刀架在脖子上,我有什麼辦法?我這縣中,只有些衙役捕快,如何敵得住這群羌人?哪比得上郡中有數千軍馬?”

    張佳仍不解氣:“難道郡守沒有讓你們做好防備?在此坐以待斃?”

    縣官嘆了口氣,說:“我就這點人,防幾十號土匪山賊還行,他上千的羌人我如何防的住?你又是何人,竟敢如此質問本官?”

    “我是李廣夫人,你想辦法讓我脫身,我這就去找郡守派兵解圍!”張佳還傻傻的以為這縣官有一絲良知。

    縣官一聽,這下捅了馬蜂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對支奇說:“讓你別惹那李家,你偏偏不聽,這下我也得跟著你陪葬了!”

    支奇搖搖頭,苦笑道:“我這不沒搶他們家嗎?只是我家老三看上她了,我這當爹的還能攔著不成?”

    縣官聽支奇這麼一辯解,臉都快氣綠了,連忙說:“你快召集所有人馬,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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