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情緣初定
一行人摸黑來到船家門口,張佳連忙進了船家後屋。李廣急忙下馬,推開門進去就喊:“佳兒,你沒事吧?”發現人剛離開,一把拽住船家問:“她去哪了?止血了嗎?”
船家不吭聲,只使了個眼色。李廣推開船家,跟進後屋。李廣摸著黑,輕聲喊:“佳兒,你理我一聲呀!”
沒聽著迴音,李廣又出門端了燭臺,剛進去就被一隻飛鏢打滅火焰,滾燙的蠟水濺在李廣臉上。
屋內傳來一陣陣嗚咽聲,李廣循著聲音,摸到張佳床邊坐下。張佳伸手來推李廣,被李廣一把抓住放在自己手心裏。這是他第一次聽佳兒哭。
“佳兒,你臉受傷了,不能再哭了,免得崩裂傷口。”李廣試圖勸住她哭泣。只可惜,張佳聽了這話,哭的越發厲害!
李廣知道,這一次不能再指望兄弟了。他把張佳的手拉過來貼在自己胸口上,對天發誓:“佳兒,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李廣絕不負你,若違此誓,血濺……”
沒等李廣說完,被張佳手指摁住嘴巴。張佳挪了挪身子,拉住李廣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擦乾眼淚哭笑著說:“論膽量、論計謀你就沒勝過我,一直都是負給我!哈哈……”
李廣忍住笑,把張佳從床上扶了下來,一起走出後屋來到堂屋。灌強嬉皮笑臉的喊了一聲“嫂子沒事吧,可把我急壞了!”
李廣明明佔了個大便宜,卻連忙給灌強使眼色讓他住嘴。
灌強和恭業見此情形,拍著對方肩膀一陣開心的笑。
張佳看了一眼船家,知道他心裏在愁什麼。於是對李廣說:“我們先回酒舍吧,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四人各自騎了馬,回頭交代船家今後切莫為虎作倀。於是打著火把,漫步走回酒舍。
“恭大哥,這本《霸王硬弓術》給你吧,你的願望實現了,恭喜!”恭業看張佳拿出祖傳秘籍,這才知道,在大麋峰頂,張佳到底費了多少心思。
“非常感謝你,不過這船家倒是挺識趣。”恭業笑著說。
“我天還沒亮就神不知鬼不覺把書拿走了,他還等著你們來給他酬謝呢,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聽張佳這麼一說,原來這書不是船家親手奉上的,他還在擔心李廣問起此事沒法交差,難怪這一晚上船家如鯁在喉。
“那叫陳長條的,既然不認識我,如何得知藍田射虎之事?”李廣雖知這是佳兒慣用手段,卻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導演的這一幕。
“一本假書就把他們騙了,想必是他撿了前兩頁吧。”張佳也並不認識這陳長條。
“那陳長條倒是有點頭腦,他就等著李大哥說:還是你來坐這寨主之位吧。卻不曾想咱們不僅是對這寨主之位毫無興趣,還要把這匪寨遣散了。”恭業揭穿了陳長條的小心思。
“恭業,聽說你那霸王戟有數百斤重,何不借我玩玩?”灌強忍不住要體驗一下這驚世神器。
“呶,給!數百斤只是傳言罷了。”恭業遞過霸王戟,倒也想見識灌強如何用好這麼重的兵器。
灌強單手把那虎頭盤龍戟提在掌心,胡亂揮舞了幾下,就丟給恭業了,不屑的說:“太重了,不稱手!”
“是啊,你又不是霸王,如何用得好?”恭業並無壞意地笑著說,“我還想等明天找個鐵匠,把那虎頭去掉,確實太沉了。”
“誒,李大哥,差點忘了跟你說,在長安找到李蔡時,他說天子下詔了,讓我趕緊告知你本月回去,說是讓你和他回宮做什麼武騎常侍,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官兒。”張佳似乎對大漢的官職並不清楚。
“武騎常侍嘛,就是天子的貼身保鏢,順便在身邊烘托一下帝王氣勢。”灌強打趣地說。
李廣和恭業聽了哈哈大笑,張佳卻笑不起來,她一聽說李廣以後要天天呆在皇帝身邊,哪來的空閒和大家一起出來開心呀。
李廣瞟了一眼佳兒,安慰道:“佳兒開心一點嘛,若真是武騎常侍,那我只有天子出行的時候纔有任務,其他時間都是自由的,按規定,還能在長安賞我良馬私宅呢!”
大家一番祝賀,張佳也眉開眼笑了。
四人就這麼一路聊到酒舍,眼看著就要打烊了。大家從早上忙活到晚上,早已是飢腸轆轆了,恭業和李廣搶著要請客,只好讓張佳來做中:今晚恭大哥請,明天李大哥請。
一番狼吞虎嚥,推杯換盞,總算是愉快地結束了這難能可貴的一天。
李廣送了張佳回房,準備關門回自己房間,就在走到門口時,張佳從後面一把抱住李廣。李廣只好掩上房門,想轉過身來,奈何佳兒不鬆手,他掙扎著側過身,輕拍著佳兒手臂說:“佳兒,你先鬆開,這樣子不好。”
張佳不答話,只是把頭埋在李廣後背上,一番扭捏。
李廣在門口站了許久,趁佳兒不注意,掰開她雙手,這才轉過身來抱著她。
張佳抬頭望著李廣,生氣地說:“是不是嫌我醜?你說啊!”
李廣連忙解釋,張佳哪裏肯聽,只是一番撒潑:“我不管,我不管,你今晚要是敢走出去,就別想再進來!”
李廣嘆了口氣,從小到大,除了祖父,只聽過她這樣說話了。李廣也顧不得兩邊房裏傳來的壓抑竊笑聲,賭氣似的把門合上,把門栓頂緊。
第二天,李廣醒來時,發現已日曬三竿了,佳兒也不知去了哪裏。
李廣穿好衣服出門,兩邊的恭業和灌強也不見人影,只好下樓去找。
剛走到掌櫃邊上,那小二機靈,嘴巴一撇:在後院呢!
李廣推開後院門,刺眼的陽光射在臉上,讓他很不自然。就聽到佳兒的聲音:“我看恭大哥喜歡做陷阱,自然對一些機關原理摸得很熟,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改進一下那套袖針?”
“佳妹妹你就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恭業正在把玩著灌強那根鐵鞭,突然大喊:“胖子,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先將那虎尾扒了皮,剃了肉,再讓那會泥塑的人在尾骨上裹一層厚泥,再用沙箱塑了模型,最後把虎骨澆在鐵水裏,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看不出來你還懂鍛造啊,你猜的一點兒也沒錯!”灌強從牆邊拿起虎頭盤龍戟,在陽光下仔細觀摩:戟尖修長如同蛙舌,小枝如一縷龍鬚,上頭大下頭小,那雙面虎頭伸出四顆獠牙,鐵桿上兩條金龍盤繞,龍頭正對著紅纓,如同雙龍吞日。
恭業笑著說:“等下我們找個鐵匠鋪,把這鐵戟也改良一番。”恭業說完,這才意識到李廣進來了。
李廣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心想這都是緣分呀,幾個人來自不同地方,卻因為自己,聚在一起,還能相處那麼融洽,如同一家人。
李廣咳咳嗓子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吧!”
眾人各自回房收拾物品,一同上街找到當日那個鐵匠。恭業說明來意,拿出虎頭盤龍戟,嚇了那鐵匠一跳。
鐵匠搖搖頭說:“儂自個來弄吧,我賺不了這錢!”
灌強推開鐵匠,從他手裏搶來大鐵錘和鐵鏨子,這就準備把那銅虎頭鑿開。李廣插話道:“二弟小心點鑿,指不定這不是一般的青銅,或許可以給你做個流星錘!且莫把那外形弄壞了。”
灌強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那銅虎頭從兩側鑿開,取了下來,交給鐵匠:“你去給我塑個模子,到時加條銅鏈子,一併做個流星錘,這錢你能賺不?”
鐵匠連忙說:“能賺的呀,能賺的呀,儂等著,哦!”他接過兩半銅虎頭,便進裏屋去了。
恭業接過盤龍戟,果然沒之前那麼重了,恭業捏在手心裏揮灑自如,他對灌強感謝道:“謝謝你啦,這今後要是遇著跟你一樣,套一身鐵桶的,就指望你破他了!”
灌強笑著說:“不能單指望我呀,你還不知大哥手裏那把家傳靈寶弓的厲害,我都只能勉強把它拉滿,這要是讓大哥把它拉滿了,只怕是一箭貫穿日月啊!”
灌強這麼吹捧他大哥,讓李廣都覺得臉紅。張佳在一旁本想提醒恭業,沒想到恭業自己倒說了:“胖子你什麼意思?這還需你提醒嗎?”說著就從胸口衣兜裡掏出《霸王硬弓術》,交給李廣,說道:“我更喜歡用那雙手弩,我大致翻了這本書,祖父說的全是如何撐開五石硬弓,我哪有他那體魄,只揀瞭如何命中那部分記住了。”
李廣誠心接過書,回想起當初項羽遠遠的一箭射中了劉邦胸口,自己卻渾然不知,劉邦還誆他說只射中了小腿。可想而知,項羽僅憑直覺,在視力之外都能命中敵人要害,箭術已是登峯造極。更別提項羽在城下,看那城樓上的樓煩小將指指點點口出狂言,惱怒之下一箭將他的手釘在牆上了。
只是這臂力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增強,還需刻苦鍛鍊一些時日。
等了許久,鐵匠拿了冷卻的流星錘出來了,畢竟是小地方的鐵匠,這銅錘兩側的虎頭和獠牙雖然保留了,色澤卻不是很飽滿,不過灌強也不在乎這些,還是很高興地給了錢。
李廣看眾人皆大歡喜,而且已近午時,便說:“請大家到丹陽最好的酒樓,喝一頓啟程酒!”
這頓酒一直喝到午後,大家纔回酒舍取了行囊,即刻啟程回長安。
幾經輾轉,總算是回到長安城外,恭業和張佳有點猶豫,不想進城。灌強最煩別人拖沓,當然知道他們在糾結什麼。
灌強沒等李廣開口,爽快地說:“長安城畢竟是天子腳下,你們不進城,在街上吃住肯定不方便,我那侯府雖說拘束了些,還請二位暫且住下,必定比那城內方便自由!”
李廣聽灌強這麼一說,內心感激不已,只等恭業和佳兒答應。這恭業此番了卻了心願,本想再次告別,回那塞外,祭奠先人,便對張佳說:“我想回塞外祭奠祖上,要不你和我一道去休屠澤,我給你搭間房屋,暫住些時日,等李大哥安定下來,我再送你回長安陪他?”
沒想到張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你去你的塞外,我現在有比牧羊、打獵更重要的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