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隱為天下風雲柱,得且心知危險生
周平清更是不解了,這領賞怎的又被流放邊疆了呢?
“說到這,弟子卻又不得不說一說這位江成,之前所做的奇事。上一次,他因邊關私商一事有功,而他卻被賞了個主薄返鄉,這其中緣由便有一個‘行為放浪’的罪名。他進京的第三天,,皇上於早朝召見與他,欲對其封賞,結果這人竟是昏睡在及院當中,逼得前去傳話的幾個太監闖進了妓院用一個擔架把他抬到了大殿之上。皇上覺得他‘胸無城府,不堪重用,便又把他下放回去。這一夜之間,他可在京城裏出盡了風頭,誰人不知這‘盡將青雲揮灑去,回家還抱香姑娘’的‘花典史’。”
“哦?”周平清聽罷,聯想起自己所見到的江成,不由得覺得好笑,“花典史?這名頭可是有些意思。”
“後來,他因據敵有功,二進京城,這一次,因著上次他所留住的青樓因他漲了身價,京城裏所有的青樓都把他當成了財神爺,個個對他進行爭搶。結果當天在兵部尚書胡朗的帶領下,他又帶著一個年紀十二歲上下的小孩,去了京城裏的另一家青樓,然後酗酒鬧事,抵不過周邊人的起鬨,竟是跟吏部尚書尚可叫起了板,放出大話,要教一教這當朝狀元怎麼寫詩。”
周平清感慨著江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猖狂,笑著言道,“那吏部尚書我是知曉的,雖是性情高傲,但也確有張揚文采,古今融通的才氣。正所謂酒中性情,這江成說出這般戲言,想必也應當有些文氣?”
“老師猜的不錯,這人可是將堂堂吏部尚書氣的啞口無言。這人站於酒桌之上,一口氣吟了四五首詩詞,而且句句不落下乘,其中一些依弟子淺薄學識來看,怕是贊其為近百年來執詩詞執牛耳者亦不為過。”
“如此?”周平清更為驚奇了,能將尚可此人折了面子,又能得到自己這位弟子如此讚賞的,怕只這隆朝所知的是寥寥無幾。
“要說如今,在京城市井小巷流傳甚廣的詩詞,便莫如這江成在這青樓所做的一首和他而後逐出京城被風塵女子圍堵於京城城門下,所做的另一首詞。”
“老師且聽這二首詞,”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
日上花梢,鶯穿柳帶,猶壓香衾臥。
暖酥消,膩雲嚲。終日厭厭倦梳裹。
無那。……拘束教吟課。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閒拈伴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這首詞由周平清聽得也不由的眉頭稍皺,略有慍意,“這詞言辭露骨,又書娼妓之口,此等豔詞,頗是下流,恐是為正統士人所不能容。”
“老師所言極是,此詞被宣告於朝堂之上,一時犯了各位朝堂上清流儒士之怒。再加上他之前也是因為青樓一事,所以皇上這次可是十分震怒,便一舉將他奪了功名,發配從軍去了。本來若是旁人,早就嚇破了膽,收起手腳,作繭自縛了。結果,這位江成也是風流,在出城時刻被那群娼妓攔截,又做了一首詞,這詞若是被別的人聽去,少不得又要拿捏他幾次”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一次,周平清品了品詩中的意思,卻對詩的本身不知可否,反倒對江成其他的詩起了興趣,,“你說他在青樓一口氣說了四五首?那其餘的你可記得?”……
皇宮內院,當今隆朝皇帝明陽正執筆批閱著這幾天來,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旁邊有一人,如今正向他彙報著一些別的事情。
“啟稟陛下,周平清幾日前啟程,沿水路一路北上,中途確未再做些別的事情。”
明陽抬眼,手上的毛筆卻未停下,“魯王呢?他們叔侄親緣,總不見得周老不去順路瞧瞧?”
那人似是對周平清了解甚多,明陽所問,卻並未能難住他,“回皇上,這個確實沒有……周平清行經山東之時,甚至還行動快了些,也並未派人去通知魯王一聲。”
見皇帝明陽只是毛筆稍微一頓,卻並未發話,站著的那人偷瞧了一眼,接著說道,“周平清一路北上,如今也是剛剛抵達京師,戶部尚書封了陛下之命,也早已收到訊息在城外等候迎接,全城的書生也都彙集於南城。”
明陽這時候頭一抬,似是不經意間的隨口問道,“除了劉省,同去的官員可有哪些?”
“回陛下,這近年來由科舉入仕的官員大多都在場,除此之外吏部尚書尚可尚大人也在場。”
“哦?”明陽停了筆,起身踱了一會說道,“然後呢,周老可安置妥當?”
“回陛下,周平清根本就沒從南門進,而是轉而繞了一圈,從京師北門進的。這才使得在南門等候的人撲了個空。而周平清事後纔派了個弟子前往告知南門的各位官員,說他已經安置妥當,並且本性不喜熱鬧,暫不見客。”
“繞了一圈,從北門而進,又暫不見客?”明陽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那你可知道這周老入京之後,住的地方?”
“回皇上,周平清雖是隱遁由北門入京,但是其行事並不是特地隱匿,所以臣只在後邊跟著,便一路到了一所城北的一座私宅。想必,這便是周平清的暫時住所。我……”
那人話還未說完,卻被外邊進來的一位公公打斷了回話,“啟稟陛下,門外長公主和樂王爺求見。”
“皇妹和明康?”明陽示意讓本來在做回報的那人退下,然後說到,“讓他們兩個進來吧!”
那太監聞言退了出去,輕聲回覆道,“長公主、樂王爺請。”
只見長公主神色端正,舉止雍容爾雅,步伐緊蹙輕淺,自是落在了那急躁輕佻的樂王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