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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終會時來運轉有,福禍相依孰可

    有心的,卻也瞅瞅其他的幾位部堂,除了那位巴不得尚可大人出事的兵痞子胡朗,見他們也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卻也免了自己被‘槍打出頭鳥’的悲劇。再者,不還有位‘鐵面無私’的左都御史李昂李大人的嘛,同朝為官,想必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殊不知,連這位從來不喜形於色的李昂李大人,都有些對今日的皇帝有些摸不著心思。但大殿之外的江成,想必聖上是一定不會讓他閒著的,便再等等。兩位部堂,二人二品大員,聖上豈會輕易棄置。

    停了許久,皇帝明陽將殿下的眾多官員端視一遍,卻驚疑道“兩位愛卿這是何意?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說著,卻是顯得有些慌忙的讓身邊的太監前去扶跪在地上的張芳。

    “兩位部堂大人在朝幾十載,夙興夜寐,為國為民,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又怎會因為一件小事,狠心責備呢?莫不是當朕是那無能昏君不成?兩位愛卿莫要小題大做,一個刺客而已,怎有兩位愛卿重要?”

    嗯?朝堂上官員們神態各異,有的深出了口氣,感嘆著兩位大人的幸運,同時也慶幸著避免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悲劇。但卻有的眉頭緊湊倒比剛纔更為謹慎的了,事情絕不簡單,對於近日近乎不按常理出牌的皇上,他們只能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張芳與尚可聽言,俱是一愣,卻是張芳先反應過來,慌不迭地叩謝道“微臣惶恐,謝陛下隆恩!”

    尚可凝目大剌剌的看著明陽,愣了片刻,多虧旁邊人的提醒,這才收齊他那大不敬的舉動,朗聲道“臣……謝主隆恩!吾皇聖明!”

    “只是,”明陽猶豫不定裝,又似在自言自語道“這樣是不是對江成多少有些不公了呢?他也算我隆朝子民,朕身為一國之主,卻連朕的子民都保護不周,如今,這刺客卻還捉拿不到……”

    雖是自言自語,自責羞愧,可卻是能明明白白的被收入大殿內官員的耳朵。胡朗眼前一亮,福至心靈,暗自道,果然如此,皇上當真是有意要起用我這‘嫖界鬍子’的愛徒。我便順水推舟把他一把,此事過後,這小子可不得好好感謝感謝我?

    城東頭青樓妓院得老鴇們可都扒著門窗等著呢,嘶,城西的那些個也給咱送了不少錢,到時候還是得勞煩我這好徒弟走上一遭……“啟稟皇上,這江成可還在外邊候著呢。”

    “哦?他在外邊?”明陽倒像是不知道似的。

    這可是把朝堂上的眾位大臣弄的有些迷糊,怎麼難不成這江成竟是這胡朗私自帶出來的?悔矣,悔矣!早知如此,剛剛在廣場之上便應當將他趕出去纔是!

    別人迷糊,胡朗可不迷糊,見皇上這幅模樣,心中不禁嘀咕著,嘿,這聖上倒比那勾欄戲班子裡的小生還要會演!胡朗故意揶揄道,“是啊,皇上。江成這一大早便已經在外邊候著了,我還以為是皇上您讓他來的,這才把他護個周全。”

    明陽臉色一僵,心虛的瞧了一眼百官,強顏歡笑道“胡說,朕怎會平白無故叫他呢?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那便宣他進來吧!剛好該給他一個交代。”

    皇上需要給誰交代嗎?皇帝貴為天子、九五之尊,從來便是別人給他一個交代,又何曾見過指責皇帝犯錯的?這一個‘交代’,著實稀罕了些。

    “那個,”剛一開口,江成便犯了難題,該如何稱呼呢?自稱罪臣?那豈不是時刻提醒著旁人‘江心洲之事’,那樣的話,皇帝還如何給自己‘洗白白’?自稱‘臣’嘛,怕也不妥。

    “江成,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得了,倒不如直呼姓名,掩蓋過去。

    不錯,不錯,這小子有點‘上道’。明陽心裏打量著,奇怪的說道“愛卿怎麼一大早便在殿外候著?可是有什麼急事?”

    愛卿?他算哪門子‘愛卿’,尚且拋開本身身為罪犯不說,現在也頂破天是個白身,連個臣子都算不上。明陽的這個稱呼一時讓這大殿內的氣氛‘不言而喻’了起來。

    這我怎麼曉得,不是你讓我來的?江成兩眼一白,低著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無語。“那個,嘶,”

    不管了,一頓胡謅就行,反正這殿上的天王老子不也是睜著亮眼說瞎話的嗎?江成捶胸頓足道“皇上,臣有罪!”

    啊?怎麼正愁還如何治這賊子,反倒是這賊子不打自招了呢!今日這皇上、這賊子兩人真的是詭異至極,莫不是今天這陰陽五行行錯了方向?

    既然皇上稱呼自己‘愛卿’,那自己稱自己為‘臣’豈不是合情合理?江成痛心疾首道“臣有罪!有罪啊!”

    “我江成身為隆朝之臣,怎敢不思社稷、怎敢不思君王。閒居驛站數日,臣日夜惶恐,每每念及聖上之敦敦教誨、殷殷期盼,莫不是心如刀絞、羞愧難當!”

    “臣愧啊!愧,聖上您憂國憂民,而臣子無能!臣恨,恨我不是三頭六臂,惱我苟且偷生。”

    江成抹了抹眼淚,“臣思前想後,是以久久難以平復。聖明如聖上者,尚在朝堂憂慮,而我又怎敢偷閒。故,微臣斗膽,妄求天子施恩,給臣一個死忠社稷的機會!”

    此等忠良死節之士,聞著傷心,聽者流淚,見者多慼慼。可惜,說這話的人,他的名字喚作江成。

    說完,百官相顧無言淚無聲。這賊子,太過狡辯!

    何來閒居一說,分明便是他欺師滅祖獲罪收押!又何來憂國憂民,分明是他貪戀權勢諂媚君上!

    明陽內心的笑意差點都有些繃不住了,只得內心暗暗佩服道,這江成的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倒比朕還要能扯。

    “愛卿之忠義,朕佩服之至,感念至極也!”在旁人看來,明陽似是被這賊子的花言巧語所感動,一時竟是失形。

    這可了得?古來多少君主受小人矇蔽,荒於社稷,疏離死士,而後落得個國破人亡,成爲了亡國之君。前人之過,恍如昨日,孝悌忠義,言猶在耳!

    百官捶胸頓足個個義憤填膺,已經做足了與皇上舌戰三百回合的準備,卻不想這六部高堂卻是出奇的冷靜。尤其是那位一向對‘嫉惡如仇’,視江成如賊寇的尚可尚大人竟也是難言的靜謐。

    夫天地大綱,君臣為先,父子次之,然後師道也。南邊江成之事,朝中大人義憤而行。朽聞言,感念至極。然,臣子侍君左右,可有以下欺上之理?恐君臣失和耽於社稷也。故老朽以為,君等朝堂陳列問君,此事有失得體。草芥所言,唯大人三思。

    難道周老並不是責備於我,而是早早的便料到會有近日,特意好心提醒與我?尚可現在可沒空去向以後皇帝會不會被小人懵逼,他費盡心思去揣測著周平清那封信的意思。

    尚可一偃旗息鼓,那些個以他為首的清士也沒了動靜,卻反過來讓身為皇帝的明陽大感意外。

    “朕……江成平定高郵水匪,又主持商關之事平穩進行,該賞!尚愛卿作為吏部尚書,不知以為如何?”

    今日,便先放這賊子一馬!領悟了周老的‘真諦’,尚可如釋重負,但對江成的恨意卻是不減。“皇上聖明,想必早有聖意,臣不敢妄自議論,唯皇上決斷。”

    百官早已經成了‘撥浪鼓’作壁上觀,詭異的看著更為詭異的皇上與朝中六部。

    這尚可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這樣輕易地讓我受了賞賜?尚可的縱容,反倒是讓江成更為不安,好在稍一側目,看到尚可那剜人的眼神,這才舒了口氣。對嘛,這纔對,我還道你尚可吃齋唸佛放過我了呢!不過,這賞賜卻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賞賜,想必這次應當能攥在手裏捂上一兩天吧?

    衆所周知,江成兩次受賞均不超過兩天,便被髮難。此事,已經為他在京中市井的風雲地位增添了不少色彩。

    莫不是他們真的怕了朕?明陽不禁意氣風發。哼,今日早朝朕便讓他們知曉誰纔是這隆朝的執掌者,誰纔是這翻雲覆雨的人物!這些人,必須要敲打敲打纔是!

    “江成有功,又受此無妄之災,這刺客當殺之!”明陽語氣一震,可是故意將這語氣全壓在了刺客之上。“朕認為江成當賞,其原居七品,本當循序漸進,但朕認為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此事應當升爲從五品!尚愛卿,這朝堂上從五品官職,可有空缺的啊?”

    從五品?成為京官不說,還連跳兩級,這讓他們這些混了大半輩子還身為小小七品六品的官員如何自處?可無奈人微言輕,縱是‘獻身死諫’,卻也是枉費了自己這七尺之軀。

    從五品?呵!草蜢之輩,老夫倒看你囂張到何時。不過,這官職本官定不會讓你痛快。鴻臚司主持朝貢、迎賓之事,本就是個擺設,這現如今隆周、北涼並立,哪有什麼外交來賓,便把他安排進這鴻臚司讓他閒賦一生,休想有與皇上諂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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