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吵架
公孫明朗愣了下,心裏默默咀嚼著小男孩說的八個字,一時間忘了出拳,就那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像個傻子一樣一動不動。
許非微微抬頭望著對方,足足盯了一會感覺有點擔心了於是望向徐煜朝他們,卻發現馬不封正帶著笑意看著自己,許非再次拿起刀不斷練習,似乎練得更起勁了。
馬不封收回目光,看了眼身旁的徐煜朝,發現後者心思同樣在倆個孩子身上,裝作感慨道:“不知道幾個月以後,誰教得會更好啊。”
徐煜朝當然聽得見馬不封的話,但是懶得搭理,倒是在不遠處的蕭婉月嘲諷道:“真好,一個十八,一個八歲,誰教的好真是一看就明瞭啊。”
“八歲怎麼了?十八歲又怎麼了?一個教劍法一個教刀法,自然可以一分高下。”馬不封紅著老臉辯解道。
“我說哥,咱就老老實實的趕路吧,別再挑事了,對於這倆孩子誰輸誰贏總歸有個不舒服的。何必呢!”武不印實在看不下去自己這個哥哥了,於是出聲勸道。
“你說的也對,還是當倆兄弟好,不至於非要爭個輸贏。”馬不封本來就不想給蕭婉月爭吵,這會有武不印的臺階,自然順坡就下來了。
徐煜朝仔細想了想蕭婉月剛纔說的,又看了看一個神遊天外一個灑著汗拔刀的倆孩子,開口說道:“我覺得他們比一下是可以的。”
“你說什麼呢?你沒聽見蕭婉月說的?”馬不封也是驚奇地問道。
徐煜朝搖搖頭,有些擔心地說道:“分出輸贏有時候不一定是壞事,這倆孩子心裏都壓著一件大心事,我怕長此下去一定不好,倒不如讓他們多一些注意的事情和人,這樣或許比以前好很多。”
馬不封等人聽完都有些沉默了,這一次出來名義上本就是爲了幫公孫明朗救父親,現在屁股後面又要吊着一個一心殺師父的小男孩,這一個個都比正常孩子要擔了太多。
孩子的眼裏不應該都是春風溪流,草長鶯飛嗎?
徐煜朝見所有人都不說話,也沒再繼續說,眾人一同等著,等公孫明朗回過神來,沒錯,公孫明朗正在不斷扣問內心,而究竟作何選擇也會直接影響到少年以後武道一途能走多遠,所以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等著。
司聞笛倒是不懂這些,但生性心細的她也察覺到眾人的反常,老老實實跟著眾人,不過心裏卻是暗暗替少年著急。
誰都不知道少女的八個字是這場問心機緣的緣由。
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少年還在樹下參悟,期間徐煜朝揮手讓許非停下練習,以防打擾到少年。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公孫明朗回過神來,看著面前古樹自己打出來那個淺淺的拳印,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次出拳,卻發現對面許非早已不見蹤影,趕忙回頭尋找,發現眾人都聚在一起,喝茶的喝茶,閉目養神的養神,但都安安靜靜地不交談。
“二叔,馬爺爺,咱歇這一會夠了吧?啥時候趕路啊?”公孫明朗心虛的走到眾人面前,試探問道。
他記得,自己好像開了很長時間的小差……
司聞笛和公孫明朗對視了一下,發現少年臉上帶著笑意,雖然說不清楚,但是她感覺得到眼前少年並沒有變,一點沒變。
徐煜朝緩緩睜開眼,馬不封也磕滅手裏的菸斗,蕭婉月喝著茶但眼神明顯瞅著少年,這陣仗少年頓時慌了,一臉討好地說道:“怎麼?有啥事嗎?”
徐煜朝瞥了一眼馬不封,後者轉了轉眼珠子不說話,見此他撇撇嘴出聲說道:“現在開始,三個月以後你和許非比試下刀劍。”
“什麼!給他這個小屁孩比武?”公孫明朗指著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個頭的許非,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徐煜朝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馬不封則是眯了眯眼睛,一張老臉上滿是看好戲的表情。唯獨許非很是認真地對著徐煜朝點點頭。
小男孩仰起頭才能看著公孫明朗的臉,然後稚嫩地說道:“三個月後你不要讓我,我也會拼盡所能的。”
公孫明朗掃了眼許非,眼神裏帶著不屑,言語挑釁道:“哎呀,雖然你這麼說,但是我還是會讓你一雙手的。”
看到許非瞪著自己,公孫明朗不痛不癢,正準備再捉弄下這個小屁孩,卻聽到馬不封在一旁說道:“你們只比刀法和劍術,讓一雙手?你這是準備用腳出劍嗎?”
“額,那就讓倆條腿,我站著不動任他出刀。”一邊說著公孫明朗揉了揉許非的小腦袋,後者一臉惱怒地開啟他伸過來的手,往邊上挪了幾步,離開了公孫明朗的“攻擊”範圍。
徐煜朝站起身,看著把比試根本沒當回事的公孫明朗,沒說什麼,看來少年剛纔問心的選擇還是不錯的,要不然哪裏會在這裏吹牛。
“出發吧,前面路同樣不好走。”徐煜朝早已起身向遠方走去,早已準備好的蕭婉月跟在他身後,馬不封武不印等人則是一起前行,偶爾還會聊些江湖上的趣事。
公孫明朗還是和司聞笛並肩走,許非仍舊託著黑刀跟在身後。
在小城帶的吃食很豐富,一行人並不擔心吃的問題,但是住卻很讓人頭疼,因為隊伍裡多了一個小男孩許非。
饒是以公孫明朗這樣的少年都扛不住三番四次的住荒山野嶺,更何況一個八歲的小孩呢。最可氣的是這孩子還特別犟!
無論怎樣,許非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哪怕期間有次直接發高燒,燒地說胡話了,可是第二天好些了還是一個字都沒提。
孩子不說徐煜朝也不主動搭話,倒是把蕭婉月和司聞笛急得有些上火了,總這樣下去別說三個月了,二個月估計就埋土裏了!
“不行,今晚不能再睡山上了!”蕭婉月掐著腰衝着徐煜朝喊道。
“怎麼了?冷?”徐煜朝淡淡問道,目光卻望向一旁還在努力練習拔刀的許非。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睡哪都行,但是孩子不行!”蕭婉月最是受不了徐煜朝這一點,當即有點發怒道。
徐煜朝收回目光,看向蕭婉月那帶著英氣的臉頰,挑了挑眉說道:“但是現在這個環境就是這樣,況且他不也沒說什麼嘛。”
徐煜朝的後半句突然提高音量,明顯不是說給蕭婉月一個人聽的。
許非停下手中的刀,看向徐煜朝,後者沒有迴避同樣直直望著他,倆人對視了一刻後,孩子繼續握緊手裏的刀柄繼續開始枯燥的練習。
每拔出刀許非就要默默記下,因為徐煜朝說什麼時候他能拔一萬遍刀,纔會教給他新的東西。他這幾天日夜不停才堪堪拔了七百遍,距離一萬次還是很遙遠的。
每次堅持不下去他就會讀幾遍司聞笛教給他的八個字,勤能補拙,水滴石穿。
蕭婉月見此更是急了,當即走到許非面前,一把拉過來許非,卻見小男孩手裏仍是緊緊握著黑刀刀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用力奪過來黑刀,一把把黑刀扔了出去。
黑刀正好插在樹上,許非看著根本夠不到的刀,頓時眼睛一紅就準備哭出來,蕭婉月見此更是怒罵道:“現在來脾氣了!之前燒成那樣都不掉一滴眼淚,我扔你一把刀你就要哭!丟不丟人!”
馬不封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對著蕭婉月說道:“行了行了,過了哈,還是個孩子!”
“現在知道是孩子了,你之前幹什麼去了!”蕭婉月宛如火山爆發一樣,瞬間頂了回去,一雙秀眼滿是怨氣,手裏仍是牽著許非不放手。
徐煜朝等人都走了過來,武不印剛來不多久,而且他深知有徐煜朝和他哥馬不封,哪裏輪得著他說話呢。
司聞笛倒是直接來到許非面前蹲下,伸手幫他擦去臉上的眼淚,輕聲安慰道:“小非不要害怕,就一把刀,回頭姐姐攢錢給你買!”
這不說不要緊,司聞笛剛說完許非直接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哭的連蕭婉月都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過的太過分了,但是事到如今只好把全部怒氣都撒在徐煜朝身上,他是罪魁禍首!
“你就不做點什麼?”蕭婉月對著站在不動的徐煜朝生氣地問道。
“你這不是都做了嗎?”徐煜朝冷冷回道。
“好!你今天要是還準備睡在這裏,我就自己帶著孩子走!你們自己去趕你們的路去吧!”說著蕭婉月就去準備自己的包袱,邊收拾的時候還回頭瞪著徐煜朝說道:“我真是看錯你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跑這一趟!”
收拾完行李的蕭婉月徑直來到許非面前,同樣蹲在許非跟前,看著孩子哭花的雙眼,沒來由心軟道:“乖,不哭,等明天阿姨就給你買更好的刀,想買什麼買什麼!”
孩子仍然在哭,蕭婉月想了想又出聲說道:“阿姨也很厲害的,以後阿姨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