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控制地往後翻去，顧言辭覺得自己應該是落進了一個懷抱裡，這不像地面那麼硬邦邦，卻也絕對稱不上柔軟，只是這個結實的胸膛現在為什麼顫抖得這麼厲害呢？

    “小辭，小辭，不要睡，睜開眼睛看看我……”

    那聲音顫抖得不像話，顧言辭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不知道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這人用這種語氣說話呢，他想要看看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是不是很慫，他……想要看看。

    抱著這樣的心思，顧言辭廢了老大的勁纔將眼皮掀開，不知為何，眼睛模糊得厲害，努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那道虛影上，終於將將看清。

    眼睛裏一片血紅，頭髮也有些凌亂，臉上的表情悲愴到好像死了人似的，眼淚也流得滿臉都是，一點美感都沒有，真的是難看死了……

    在楚西樓看來，顧言辭留給他的不過是一雙漸漸失焦的眼睛，“小辭！小辭……”

    在那雙徹底失去生氣之後，他愣是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張著嘴巴，拼命掉眼淚，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只能像只野獸一般低吼。

    這後續的一切顧言辭全都看不見，在他腦子裏定格的只有那個難看至極的表情。

    從前他總是避免自己去想起來那個畫面，不知道為何，可能是覺得自己丟人吧，可是現在強迫自己回想一遍，才發現原來自己想起他那個樣子也會心痛難擋，也會不自覺地去聯想那件事是怎麼處理的，他有沒有受傷，他後來過得好不好，自己死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會很難過。

    想得越多，顧言辭越受不了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索性就將這件事埋進了心裏，不要不去觸碰就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

    可是現在，卻是好想他，當初應該讓他別哭的……

    這些任務世界裏的他，是他又不完全是他，好想他……

    說出來的話依舊刺耳，但是語氣卻到底要緩和了不少，“又罰跪，託您的福，師尊說我將你置於危險中，沒有盡好作為一個師兄的責任，你開心嗎？”

    隨著顧言辭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吐出，鬱長封的臉色便蒼白上一分，滿臉的愧疚，卻也完全沒有想要為自己解釋的意思，只是不停地道著謙，“對不起，師兄，對不起……”

    面對他的致歉，顧言辭目視前方，不去看他，其實他是不敢，他不敢去面對滿臉愧疚的模樣，因為自己的內心又何嘗不是那個煎熬呢？

    這個愛人和以前的他不一樣，他還是個少年，他還需要別人保護，可是自己卻礙於種種原因，不僅要對他視若無睹，甚至有的時候還要對他打罵凌辱。

    對不起，對不起，等這一切過去了，我一定好好對你好不好，一定好好照顧你，再也不會打你罵你了，也不會讓你被別人欺負。

    這畫面還真是有趣，一個在心裏道歉，一個完完全全表現了出來，而且道歉的物件還是彼此，這是一場得不到迴應的道歉。

    聽著他絮絮叨叨地念叨了好一會兒，顧言辭皺了皺眉，往後揮了揮袖子，似乎是嫌他煩了，“閉嘴，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