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卓曲舟讓他先說，但是顧言辭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兩人互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或許已經能從裡面看到答案了，最後還是顧言辭先垂下了眼眸，輕輕地說了一聲“沒事……”

    顧言辭不肯說，卓曲舟心裏亂得已經宛如一團麻繩了，他不能任由這種猜測存留於他的想象中，像是一場還未宣判的審判，這樣會把他逼瘋，他需要一個準確的定論，無論他是有罪入獄還是當庭釋放，他都不會放手的。

    伸出雙手捧住顧言辭那毫無血色的臉，迫使他抬起頭來，只見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讓那本來就只剩點點淡粉的花瓣顯得更加蒼白了。

    伸出拇指輕輕地摩挲著他的嘴角，眼裏的心疼毫不掩飾，“乖，別咬。”

    卓曲舟發現自己或許沒有想象地那麼堅定，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捨不得，看著他難過，自己會捨不得……

    顧言辭果真聽話地鬆開了嘴，看著他的臉在自己面前漸漸放大，兩人的鼻尖碰在一起，距離近得都快能數清對方的睫毛了，卓曲舟啟唇說話時，顧言辭甚至覺得他好像要親自己似的，“乖，告訴先生，你剛剛想說什麼……”

    顧言辭還是不肯說話，但是因為臉被他捧著，所以只能地看著他，卓曲舟覺得他可能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而已，不是不想理自己，一邊安慰著自己不要亂想，一邊引導著他開口，“小東西是不是覺得自己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又是沉默，不過好在這次顧言辭終於說話了，不然卓曲舟的心都要涼了，像是考慮了兩分鐘才緩緩開口道:“先生，我覺得我……我覺得好像長大了……”

    長大了？哦，他長大了……

    這下卓曲舟的心真的要涼掉半截了，其實也不全然是負面的情緒，他現在可以斷定顧言辭是真的好了，這是他覺得高興的事情，這毋庸置疑，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甚至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纔是合適的。

    鬆開他的臉，緩緩站起身來，嘴角的笑意差點成不下去，眼睛撇到別處去，聲音帶著一絲喑啞，“這樣啊，長大了……”

    卓曲舟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喃喃地重複著他說過的話，但是顧言辭卻彷彿被開啟了話匣子，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著話，像是要把自己不安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一般，“我……我一醒來就覺得有什麼不太一樣了，明明以前的事情我都還記得，但是就是覺得怪怪的……”

    見卓曲舟別開眼不肯看他，顧言辭不再說話，眼眶漸漸變紅了，像從前那般扁扁嘴，然後豆大的一顆淚珠突然落下，浸溼了被套，砸疼了卓曲舟的心。

    其實卓曲舟雖然不肯看他，但是卻一直在認真地聽著他說話，時刻注意著他的動靜，見他突然禁了聲，心裏沒底，慌得厲害，偷偷用餘光去看他。

    這一眼就是天崩地裂，顧言辭咬著嘴唇不然自己哭出聲，眼眶和鼻尖都變得通紅通紅的，眼淚撲簌撲簌直往下掉，前所未有的委屈。

    卓曲舟亂了手腳，急忙坐到他身邊捧著他的臉幫他擦眼淚，但是顧言辭卻絲毫停不下來，眼淚越掉越多，哭花了整張臉。

    卓曲舟眼裏即是心疼又是無奈，輕聲問道:“你怎麼哭了，我的小祖宗，恢復正常是好事，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