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平時給犯人用刑，畢竟在那位沒來之前，顧言辭身上的傷都是他們的傑作，但是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們內心有如打鼓。

    難道上位者都有些奇怪的嗜好嗎？果真手段都不一般啊，其實像顧將軍這般能夠忍到今日，肉刑對他來說應當是已經麻木了的，偏生這位竟然在刀刃上抹毒，連那位鐵血將軍都忍到青筋暴起，這是到底有多難捱，大抵可以猜測個大概。

    人人自危，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塞胸口裏去，生怕那把在顧言辭身上飛舞的匕首一個不小心就捱到自己脖子上了。

    今天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萬蟻嗜心，連血液的流動都伴隨著一陣綿綿不斷的瘙癢和刺痛，明明是兩種極端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交織融合到緊緊相隨的？呵……倒是不用系統刻意保持他的清醒了，他此時要忍住掙開繩索抱住自己在地上打滾的衝動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心力了，又怎麼可能會昏睡過去呢……

    掙開眼睛，不知是汗水模糊了視線，還太過疲憊，反正此時顧言辭只能看見眼前幾道虛晃的人影。

    大腦有些遲鈍，他此時還做出什麼表情才合適？顧蟬笙……如果是你的話，此時你又會是什麼感受呢？眼前突然晃過原世界裏顧蟬笙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

    楚燕庭，楚燕庭，楚燕庭……你看看啊，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你，你可還有一絲殘念否，你看看顧蟬笙這個沒有腦子的人到底是爲了什麼而變成這副模樣！

    突然對上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楚燕庭心下一震，沒有怨恨、沒有後悔，有的只是悲慼，一片荒蕪的悲慼……

    你為什麼那麼難過？是在怪朕嗎？不過轉瞬即逝，好像意識到自己和他對視了，顧言辭又低下了頭，但是看到就是看到了，即使只有片刻，也讓足以讓楚燕庭刻入靈魂裡了。

    心裏徒生一股陌生的情感，讓他有些窒息，這是什麼感覺，愧疚、後悔……這個想法讓他背後冒出了些溼意，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似是爲了否定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楚燕庭雙手撐在扶手上，將交疊的雙腿放下，站起身來，走到顧言辭面前，朝著暗一揮揮手。

    停下越來越緩慢的動作，暗一雙手抱拳，匕首握在雙手之間，對著他微微躬身，“主上。”

    “嗯。”朝他伸出手。

    將匕首交回他手上，暗一自覺地站到他身後。

    血液裡流淌著的巨大折磨早已淹沒了皮肉上的痛苦，暗一停下了好一會兒顧言辭才反應過來，面板上的拉扯感消失了，艱難地抬起頭來，“嗯？結……咳！結束了？”

    離得近了，眼前的人更是看不清是何人了？

    “顧家人丁興旺，現在大概只有一半吧？”是那個帶笑的聲音，若不是爲了人設，顧言辭真的很想讓他閉嘴，只聽他停頓了幾秒，好似不太確定，轉頭與人確認，“暗一，朕說得對嗎？”

    暗一整個人一怔，瞬間將頭低下，“是屬下無能，請主上責罰。”

    “呵！唉……看你們一個個那副樣子，朕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他不僅說，還要轉過身將那些一個個用摺扇虛點一下，被他指到的人都瞬間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