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三人誰也沒有打斷張然的敘說，靜靜的聽著他說小時候的事，顧辭注意到一點，在張然的敘述中，他反覆提到了皮大衣，不由得微微皺眉，大概在張然的想法中，導致母親離開的是皮大衣，更重要是，母親的行為讓他覺得自己還不如皮大衣。

    這皮大衣在張然的生活中，究竟起到什麼作用？難道這連續的剝皮案也和皮大衣有關？想到這裏，顧辭忽然覺得身上一冷，對於愛美的女孩子來說，很少有人會不喜歡皮大衣吧？難道就因為喜歡皮大衣，所以纔會被張然殺害？

    顧辭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思緒，看向張然，而張然也正好停下了敘述，抬頭看著三人微笑，那笑容卻充滿了苦澀的意味，而同時說出的話也證實了一些顧辭的猜測。

    “你們能想象嗎？一個母親，就爲了那麼一件皮大衣就拋夫棄子，在她的眼裏，孩子甚至還不如一件皮大衣能讓她心疼，而她更是沒有想過，她離開後，孩子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這樣的女人，配做母親嗎？”

    面對張然的反問，顧辭三人沉默，他們都有些認同張然的話，覺得這樣的女人確實不配做一個母親，但看張然的神色，他根本不需要他們的回答，所以三人也就沉默，再說現在是審訊的時候，他們不能說出任何誤導罪犯的話。

    張然問完問題後，便低下了頭，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女人的模樣，慼慼哀哀的求他原諒，呵，原諒？她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臉說這樣的話？猛的甩了一下頭，將女人的模樣甩出了腦海，張然依舊垂著頭，繼續說起了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說起的過往。

    “在母親離開後，老實的父親開始酗酒，他把母親離開的過錯推到了我的身上，認為是我沒有攔住母親，才讓她跟別的男人跑了，讓他戴了綠帽，成為全村人嘴裏的笑話，呵呵，這個男人，自己沒本事，卻把一切推到了一個孩子的身上。

    我的童年在六歲那年就結束了，在之後長達十年的時間，我每天掙扎在父親的拳打腳踢之下，只有父親睡著的時候，以及在學校的時間，我才能喘息一下，爲了能一直在學校，我拼了命的學習，因為只有我的學習夠好，老師纔會關注。

    有了老師的關注，父親就會收斂一些，更不敢說出不讓我上學的事，呵呵，可笑吧，學習不是爲了什麼出人頭地，只是爲了避免捱打而已，好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個子比父親高了，有一次他打我的時候，我終於鼓起勇氣反抗了。

    那次的反抗，讓父親明白我已經不是他可以隨意打的了，他便不再打我了，但卻總跟別人說我打他的事，漸漸的，村裏的那些人，他們忘記了我曾被父親打得奄奄一息，也忘記了我被父親虐待了十年的事。

    他們只記得我打了我父親的事，漸漸的他們不待見我了，而我也成了他們眼中的不孝子，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呵呵，真是可笑，我被打了十年是活該，反抗了一次就是不孝，難道就因為他是父親，我是兒子？

    所以當我考上了一個比較有名的高中，那裏離我的家鄉很遠，父親怕我一去不回，以後沒人給他養老，便一分錢也不給我，想以此要挾我不敢離開，可我好不容易有了能離開的理由，怎麼可能留下？

    於是我在一天晚上，趁他睡著的時候，揹着一個包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我的包裡沒有錢，只有幾套衣服和班主任送的兩本書以及一點文具，那男人把錢收的很緊，我根本不知道在那裏，而我就帶著這些東西，拿著吃剩的兩個饅頭，在半夜的時候離開了。

    離開村子後，我一個人走在公路上，然後幸運的遇到一個好心的司機，將我帶到了縣城裏，還請我吃了一頓飯，我發誓我會報答他，但我到現在也沒有再見過他。

    那個司機離開後，我一個人在縣城沒有去處，那時離開學還有二十多天，所以我找了一個洗碗的工作，工資不高但提供吃住，我是打算能掙一點是一點，等到時候去學校了，再想辦法，希望校長可以通融。

    本來和老闆說好，我只做二十天且正常給工資的，可最後老闆竟說不做滿一個月是不給工資的，我一生氣就走了，在半夜的時候，我回到飯店，摸進了老闆的房間，把他藏在櫃子裡的兩萬塊錢偷了出來，連夜就離開了。

    後來我就用這兩萬塊錢交了學費，剩下的錢用來做生活費，省吃儉用的時候，假期也出去打工，在高三畢業的時候，我還是攢到了第一年大學的學費，而且因為我是省狀元，所以上大學後有不少的家長找我做家教。

    做家教的錢足夠支付我的學費和生活費，所以我也不用再去做洗碗之類的工作了，而且做家教怎麼也比做洗碗工要好聽，然後大三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第一個女朋友李菲，她算是一個富家女，我不知道她看上我什麼了，一直在追求我。

    我沒有理她，覺得過段時間她就會和其他女孩子一樣，離開我的身邊，但是她卻堅持下來了，我那時才注意到她的長相，她長得很像我的初戀，爲了那張臉，我同意和她交往，那一年我剛好大四，我們同級。

    那年我和她總是呆在一起，大家都說我們很配，漸漸的我也覺得我愛上了她，我開始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留意她所有的喜好，可是我卻發現，私底下的她和在我面前的她不一樣，她不是我看見的那樣善良溫婉，反而是一個驕縱刁蠻的人。

    我一向對於表裏不一的人很是厭惡，於是我在畢業前夕跟她提出了分手，理由也很簡單，不想耽誤了她，這也是她的父母來找過我後，我能找出的最好的理由，可我沒想到，李菲竟死活不願意，甚至用自殺來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