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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過天道傀儡

    “小鶴久,我閉關前不是告訴過你嗎?讓你隔兩天進來打掃一次,你怎麼不聽我的?”老神仙坐在石凳上,邊將腳上扎著的小碎石拔出,邊不滿地說道。鶴久白了他一眼,兀自拿了一塊糕點邊吃邊道:“讓你穿鞋你不穿,活該,扎死你這臭老頭。再說了,你閉關就閉關唄,我幹嘛要進來,我也得去玩啊,誰願意服侍你這糟老頭。”

    老神仙眉頭一皺,抱怨道:“你這娃娃怎麼這麼不知尊老愛幼,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太師爺,你這樣子的話,我可就向小塵子告你的狀了。”鶴久說道:“對你不用講什麼尊老,紅塵的世人都說老而不死是為妖。你要是跟祖師爺爺告狀也好,倒是順了我的意,趕我回去做個小沙彌,我求之不得。”

    沒想到這鶴久小道士是軟硬都不吃,老神仙又是想了想,說道:“這些日子我在閉關的時候又鑽研了一道劍法,你這種資質平庸的人學了,也能成為武林高手的,不僅如此,你若是勤加練習,與我一同飛昇也是有可能的,你想啊,你入釋家不過不過爲了成佛,你入我三清也不過爲了修道成仙,如今就有這樣的好機會?你想不想學啊?”老神仙丟擲了一個成仙的念頭來誘惑小道士。

    “不學,我入釋家是因為我的爹孃狠心把我丟在了那,是師父好心收養了我。我悟道是什麼原因,你應該再清楚不過。而且嘛,在我看來,飛昇有什麼好的,人間的大好河山我還沒看遍呢。你若想飛昇就趁早,也好放了我出去遊歷,整天待在這裏我渾身不舒服。”老神仙聽了,說道:“我就不飛昇,我要等小塵子死了再飛昇,他這老小子年輕時就跟我過不去,我就是要讓他等他瞑目了才飛昇,到時候他在那昏暗無天日的黃泉之下受苦,我在碧落之中成仙,朝他吐口水他也沒辦法,哈哈哈哈。”

    少年一臉驚奇地看著這一老一少的對話,普通人若是有仙人肯傳功法,早就該跪地伏拜了,卻不成想這鶴久如此地不識趣,竟然對眼前的這個老神仙如此不敬。

    鶴久看著他大笑的樣子,又是罵了一句:“老頭,你可真無聊,還有,你門牙掉了一顆,別笑了,難看死了。”說完,他又拿起一塊餅子咬動起來。

    “誒,這不是給我準備的東西嗎?你怎麼全吃了,吐出來。”老神仙皺眉道。鶴久並不理會他,鼻子發出一聲悶哼,說道:“你都是仙人了,早就學會了辟穀之術,哪裏會貪戀什麼美食,倒不如我行行好,幫你吃了吧。”“那可不行,拿來,我拿來磨牙。”說完,老神仙將食盒一奪,藏在身後,頗像個護食的小母雞一般。隨後又說道:“你叫我一聲太爺爺我就給你一塊餅子,如何啊?”鶴久小道士也不慌張,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屑地說道:“我吃飽了,你隨意吧。”

    那老神仙氣得臉色通紅,突然將食盒往石桌一放,不滿地躲在一旁,說道:“蒼天啊,你快懲罰這個不肖子孫吧,這臭小子不止對老母豬意圖不軌,還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孤寡老人,天理何在啊?”鶴久罵道:“喂喂喂,老頭,你別在那胡咧咧,不然我新學的無為劍法,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有客人在這,你能不能別這麼丟臉。”

    老神仙頓時轉過身子來,瞧了張之芥一眼,說道:“這小子,心壞得很,”鶴久又道:“張公子宅心仁厚,屢次施術救人,就你這臭老頭還好意思污衊他。”老神仙忙解釋道:“他心脈之處有東西,就是心壞了,小子,我說的可是大話?”

    少年驚訝於他的洞察力,點了點頭。又是想道:這老神仙的武功早已遠勝世間的尋常武學,這小小的“劍脈之祖”應該不難治,於是他跪下來,求饒道:“求老神仙救命,我不能死,我答應了一個女子,要活著去見她的。”老神仙說道:“我可以救你,不過後果你怕是無法承受。”

    少年眼神一亮,問道:“什麼都行,只要老神仙肯救我。”老神仙說道:“你現在是對我有所求,我治好了你,你可就終身不能出去了,除非你也能窺破劍道,從此飛昇,否則將會生生世世陪著我這個糟老頭。”他這麼一說,少年頓時陷入了猶豫。

    如今自己已是病入膏肓,按理說活著纔是最為重要的。可是自己身上擔負有太多的重任了,況且他少年心性,對於花花世界也是十分眷戀的,這裏雖然也是人間仙府,卻也只能是不可久居之地。老神仙也說了,如果自己能窺破劍道,也是一個契機。不過他並不敢拼搏,喬老頭練劍四十餘載,也不過肉體凡胎。最有天賦的上官知道,天生三條劍脈,也不過搏了個“仙人之下”美譽。自己是天生廢脈,練劍本就困難,真要達天人之境,不知要花上多少年歲。

    常羨江樓無白頭,奈何人間有歲月。等到他真能飛昇了,沒準花音早已踏入輪迴了,那時他獨自長生,又有什麼意思呢?

    見他拿不定主意,鶴久說道:“呸!你這臭老頭,忒不近人情,你就不能救了張公子,再解了這禁制嗎?”老神仙搖搖頭,說道:“求仙問道本來就是一件無情的事,我如今已是天人,心中無善惡之分,要是幫他,豈不是自減修為?而且,我當初下了禁制時,就是爲了能多在人間待著。這禁制一解,會有什麼後果,我也無法知曉。”“你…”鶴久又要說點什麼。

    張之芥卻是擺擺手,說道:“鶴久,算了,道爺說得沒錯,求道是無情之事,紅塵的是非自然是要遠離的。個人自有緣法,強行逆天而為,想必沒什麼好結果的,這老天若是想拿我張之芥的性命,那就儘管拿去吧,反正肉身不得由己心,好聽點人是萬物生靈,不好聽的不過是天道傀儡罷了。”

    “你小子說話倒像足了紅塵的那些理學家,一套套的,有朝一日真能飛昇,記得來找我論道。哈哈,不談這個了,小鶴久,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山上可有發生什麼大事?”鶴久說道:“前些日子武林大會,祖師爺爺最後輸給了‘大杵僧’,沒能奪魁。”他一說完,老神仙就罵道:“這老小子,打小練功就馬虎,如今連這麼多年的武林盟主之位也被人拿了,真是羞煞先人,他姥姥的,師弟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讓這榆木腦袋當了三清的掌教,丟人丟人,要是老夫一出手,江湖上這些個蛇榜貓榜的人,都不用我拔劍的,實在氣死人了。小鶴久。還有沒有啥令人開心的事呢?”

    鶴久小道士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山上自武林大會以後,沒什麼大事了。”此時張之芥疑惑地問道:“不對啊,鶴久,前些日子不是說蠻僧韋前陀曾來過嗎?”“哦,對了。”小鶴久一拍腦袋,說道:“我怎麼忘了這事,他蠻僧厲害得緊,祖師爺爺差點打不過他。”

    老神仙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件事令我開心多了。”張之芥無奈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怪老頭,心想這人到底與離塵老道有多大的仇恨啊?

    狂笑過後,老神仙又道:“後來怎麼樣了?那老小子重傷沒有?可有得醫治?”鶴久說道:“祖師爺爺後來使出了本門的‘大道無形劍法’才勉強擊退蠻僧,不過他也受了內傷。”老神仙聽了,罵道:“丟人丟人,對付一個小輩還用上了三清絕學,我真想出去揍這老小子一頓。不過話說回來,這韋前陀是個什麼來頭,很厲害嗎?有我厲害嗎?”

    鶴久對眼前的這個老頭頗不滿意,撇撇嘴說道:“人家的‘折膠指’練的爐火純青,他要把那三九真氣大在你身上,保證你哭爹叫娘。”老神仙卻是不屑地說道:“哦,不過是三九真氣,我當是什麼厲害的武功呢,北辰那邊的三九道人所創,那時候覺得名頭大得很。他來南覺的時候,先來挑戰的我,被我一劍就嚇跑了。後來被一個姓喬的小子,打回了老家。再後來,他隨北辰出征大蜀,被那個什麼用烈火勁的小子打敗了,名頭大得很,不過好像經常捱揍,沒啥厲害的。”

    鶴久說道:“你算了吧,吹牛你絕對是龍榜第一,這三九真氣,普天之下就這棲幽谷的張公子與商神醫會治,你瞎逞什麼能。”

    老神仙望了張之芥一眼,問道:“你的醫術,師承棲幽谷?”張之芥點頭,說道:“小子的醫術乃是商先生所授,不過他嫌我愚笨,對外不讓我宣稱是他的弟子。”老神仙點點頭,回憶道:“當年‘華老門’的南佗老人倒是個人物,我曾與他結緣,這老傢伙倒像個人物。”鶴久驚喜地說道:“既然如此,張公子又是南佗老人的弟子,你不如救他一命,也好順了這結交之情啊。”

    鶴久這麼一說,少年也是一臉驚喜地望了望老神仙。老神仙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說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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