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氏族
爺爺曾對他說過:我扶氏一族,原來並不是扶姓,而是由許多不同姓氏的人組成,先祖們客居在前朝公子扶蘇的府邸,有的人是公子家臣,有的人仰慕公子而成為門客。
後來因為帝位的變故,先祖們遭到當權者迫害,一路逃巡到這裏,他們崇仰公子風骨,所以決定以“扶”為姓。
祖先們來到這裏過了幾十年後,政局逐漸安穩下來。秦朝已成為歷史,他們便要求年輕一代的子弟外出歷練,可以是出去數年之期,然後回來耕作;也可以在外邊生活,老了的時候若是思念故鄉再回來落葉歸根。
在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曾和同齡的人一塊外出歷練。扶生小時候最喜歡聽的就是外邊的故事,一個故事纏著爺爺給他講好幾遍。
他從小跟著爺爺識字強體,從前的這個時間,爺爺總會喊他起床。
記的那時候,睜開朦朧睡眼,練一遍拳,然後將書上會念了的字在地上默寫,最後由爺爺教識陌生的字。
他的記性很好,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粗讀了《禮》、《樂》、《春秋》的部分篇章,能背誦《詩三百》裡的幾十篇詩歌,儘管只能粗略讀懂其他的詩篇的部分意思,但仍然樂此不疲,當他因為某個字不認識而困住時,就用相似的字去替代這個字,稚嫩的面孔上分外認真。
爺爺走的時候,他沒有哭。
他心裏明白,從此一別,便不會再見。他要把最堅強的一面留給最親的人,他能做的就是讓爺爺對自己放心。儘管他也在沒人的角落與漆黑的夜裏偷偷拭去淚水,將牙齒咬的很緊。
爺爺走的時候扶生緊緊地握著他的手,這個冰冷世界上最後的溫度慢慢冷卻。
他答應過爺爺要好好活下去,這是親人最後的期望。
“百天”的時間已經到了了,他不想再麻煩其他人了,十三歲,已經長大了。
如果繼續待在這裏,肯定會山窮水盡。他不願意待在這裏等死,出去試試吧,扶氏男兒應該走出去。
摸了摸揣在懷裏的匕首,將背囊繫好。
扶生在心裏默言:爺爺,您在這裏一定很孤單吧,原諒我不能守住咋們的家了。但是我會回來看你的,我會記得你教過我的每一句話,我會帶著驕傲與榮光,來到你面前。
爺爺,我會聽你的話堅強活下去的!
一路向南而行,他想去縣城謀生,如今兵匪橫行,偏僻之所反而容易丟了性命。
從扶安鄉前往谷羅縣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谷羅縣隸屬於北地郡,在它的最南邊,與五原郡相鄰。兩郡之間有山林縱橫,除了有野獸出沒之外,更有山匪盤踞。聽說以前有官府強勢鎮壓他們,但在他記憶力,他們在這一片地域總是肆無忌憚。
中午的時候,扶生開啟背囊,吃了些乾糧。小時候他曾隨爺爺去過一次縣城,憑藉着模糊的記憶辨認著方向。
秋日的黃昏伴著陣陣冷風,夕陽西下,將扶生的影子拉的很長,少年胸膛挺起,眼睛裏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