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生得一副標準胡人面孔，高鼻樑，深眼窩，眼睛是晶瑩的湖水藍，飛鬢劍眉，膚色略深，十分俊朗剛毅，倒是有著一副好皮囊。

    他再次略一拱手，道：“現在將軍們可相信在下否？這陀利族三番兩次屠殺我親人，與我有血海深仇，至少，我在對陀利人的態度上與貴國將士是一樣的。”

    沈魏琛點點頭。他的確相信這位羊和族王子會爲了擊潰陀利大軍而站在顧國這邊，現在除了顧國尚有國力跟陀利大軍抵抗，再沒有部族有這樣的力量了。自己的部落已經被滅，白越要想復仇，就必須選擇協助顧王朝。

    “來，現在把這陀利人的話翻譯給我們罷。”沈魏琛道。

    白越卻沒有去跟那俘虜說話，而是靠近了沈魏琛，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沈魏琛一邊聽，目光逐漸移到了地上還在掙扎的俘虜，他被蒙著眼睛，仍然在破口大罵。沈魏琛不由得露出了笑來，道：“沒問題，你這腦子，可靈活地很啊。”

    白越謙虛地笑笑。

    馮世虎、李程義和常厲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這兩個鬼精鬼精的人都嘀咕了些什麼。沈魏琛望著他們，臉上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來，接著故意麪向俘虜所在的方向，厲聲道：“這麼不識好歹的蠻夷之族，來人，給我狠狠地打——！”

    幾位將領不是傻子，登時明白了白越和沈魏琛所商議之事，都只是憋著笑看著白越跟旁邊一侍衛煞有介事地大聲應了，就從腰間抽出一條纏在他們身上的鞭子來，用力地先在地上甩了幾下，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陀利俘虜雖然聽不懂漢話，但是聽沈魏琛嚴厲的語氣和鞭子抽打的聲音，也瞬間明白了自己是要捱打了。他原來已經放棄了掙動，這會兒又下意識動了幾下，嘴裏罵了幾句，繼而就如同要英勇就義的英雄一般僵住不動了，一副絕不屈服任君打罵的高傲姿態。

    白越看他裝模作樣，冷笑一聲，“啪”地一聲就甩了上去。那陀利俘虜突然被用力一抽，一個沒忍住悶哼出聲，覺得丟臉之後就立刻閉緊了嘴，死死硬抗住白越和另一人疾風暴雨一般的抽打。

    從軍之人的力道自然不必言說，何況白越生為孔武有力的草原人，沒打過一炷香，那陀利俘虜的身子就不再抖，昏死了過去。

    白越看到他沒聲息了，便伸手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拽了起來，伸手“啪啪”甩了幾巴掌，那人垂著頭毫無反應，白越便隨便一扔，陀利人軟綿綿地摔在了地上。

    “將軍，他昏了。”

    常厲快憋不住笑了，一臉便秘的痛苦表情。幾人不敢確定這個蠻夷是不是在裝，沈魏琛便又收斂笑容，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沉聲道：“找地方關起來，我相信你，你親自看守他！敬酒不喫喫罰酒，明天再打！看看他說不說！”

    白越領命，和另一個侍衛把陀利俘虜拖出營帳去了。

    待到估摸著他們走遠了，常厲才“噗”地一聲狂笑了出來，沈魏琛被他震得耳朵疼，開玩笑一般把他推出營帳了。

    常厲又掀開營帳，把頭探了進來，笑道：“這下有好玩的啦！”

    “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李程義罵道。

    常厲嘿嘿一笑，什麼也沒說。

    當夜。

    北疆的寒風總是在這夜幕降臨之時得到加持，攜雪帶沙地呼嘯而來，“砰砰”砸在營帳之上。陀利俘虜就被關押在一頂破舊營帳之內，這個營帳似乎並沒有生火，寒意直逼著骨子來，彷彿那層營帳布根本不存在一般。

    陀利俘虜已經從昏迷中悠悠轉醒，想要睜開眼卻發現仍然受了極大的壓迫阻礙，那群漢人還是沒給他把眼上用力綁的布條解下。

    他恨恨地磨了磨牙，想要活動一下身子，結果瞬間牽扯了身上的鞭傷，痛嘶了一聲，心裏又把那些打他的漢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醒了？”旁邊傳來一個人壓得十分低的聲音，陀利俘虜嚇了一跳，渾身緊繃起來。然而令他吃驚的是，這個人居然用了陀利語跟他說話！

    他大腦瞬間開始快速運轉，想要理清現在是什麼狀況。這個說話的人明顯就是之前抓他還用鞭子抽他的人其中一個！他認得這聲音！

    那個聲音繼續用陀利話低聲說道：“你不要害怕，我也是陀利人。”他的聲音幾乎是靠用嘴出氣而發出的，似乎生怕被別人發現。

    他半信半疑，不敢接話。過了會兒便感覺有人把手放在了自己頭後，幾下就解開了矇眼布。

    眼前束縛一鬆，陀利俘虜立刻貪婪地睜開眼睛，眨了幾下，便逐漸看清了黑暗中的營帳。

    他看到自己眼前正單膝跪了一人，一臉關切地看著他，隱隱約約能看出他高鼻深目，當真是陀利族的長相。

    陀利俘虜立刻激動起來，用陀利話道：“你是誰？？怎麼會混在這漢狗的軍隊裡？？”

    白越早就編好了，開始麵不改心不跳地瞎說：“我也是被擄過來的，他們看我武藝高強……逼我給他們賣命！我的妻兒都被他們抓在手裏威脅我……！我也是……唉！”

    他這聲氣嘆得情真意切，陀利俘虜瞬間信了一大半，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堂堂陀利男兒，怎麼能為女人孩子所縛！快些拋棄掉他們，回到靖康那裏為都統效命！南下建功立業之後當然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

    白越心中一動，都統……沒想到陀利族都統哈里比都來了。看來陀利族這次爲了攻陷顧國真是下了血本，族長居然親征。

    白越當即表示道：“以前我愚鈍，沒想清楚這事兒，一直糾結在兒女情長上。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我要回去報效陀利部落！現在正是好機會，哥哥，我現在可以趁機送你走，可否帶我一同回靖康？！我著實不想在這滿是漢狗的地方待著，每日被逼著去殺同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