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用計套話
陀利俘虜可能被打得挺厲害的,腦子也給打壞了,也可能是想逃跑的慾望太強烈急的,愣是聽不出來白越所說之話中略略牽強的部分,一股腦兒全信了。
他幾乎要把激動之情溢出來了,狂點著頭看著自己的“同族人”。
白越動手熟練地解開了俘虜身上的繩索,一不小心又牽了他的傷口。白越看著俘虜疼得渾身一抽,眼裏隱著惡劣的笑,嘴上卻充滿歉意小聲道:“哥哥!我方纔抓你,還打你這麼重真是太對不住了!我也是爲了讓那些漢狗相信我啊!這纔有機會能讓他們放我看守你,你可別怪我啊……要知道那些漢人也警……”
“行了,我都懂。能回營地,受這點兒苦算什麼!”那個陀利俘虜一臉堅毅,“別囉嗦了,我們快……”
“什麼人!”旁邊突然暴起一個漢人的怒喝,看來是被派來看守陀利俘虜的另一人被他倆的動靜吵醒了,白越和陀利俘虜皆是一驚。白越猛然躍起,電光火石之間就彈跳了出去,伸出手刀狠狠劈了出去!
一聲悶哼,營帳中與白越一起看守陀利俘虜的漢人守將軟軟倒了下去。
陀利俘虜跑過來,獰笑一聲就要伸手掐死那漢人,卻被白越一把抓住手腕。
“哥哥莫傷他了,他在營中與我感情甚好,我著實不忍心讓他歸西……”白越哀求道。
陀利俘虜怒道:“你是高貴的陀利族人,怎麼能與這些下賤的漢狗做朋友!”他當即要掙脫白越,決意要殺了此守衛。哪知道這白越手勁大得很,受過傷的他半分掙脫不開,只好怒目向着白越:“弟!你竟然如此心慈手軟,遲早會吃大虧!”
白越含糊其辭:“等我回了靖康城就改!事不宜遲,哥哥,我們必須快快離開了!”
陀利俘虜也不再囉嗦,兩人快速掀了營帳布,在黑夜中悄無聲息地潛行。
“我們去哪裏?”那陀利俘虜受了一身傷,肩上還有一未愈的箭傷,現在已經重新撕裂了開來,他渾身痛得厲害,極為勉強地移動身形。
白越在他身邊邊不急不緩地行進邊道:“哥哥你受了傷,走不快!弟來揹你罷!”說完便立刻停了下來,俯下身來。
那俘虜也未加推辭,當機立斷過去趴在了白越背上。白越力氣大,輕輕鬆鬆就揹着他狂奔起來。
縱然在劇烈運動中,白越的氣息仍然很穩,朝陀利俘虜說道:“我的馬在城門處,我們現在偷偷摸過去取馬!我自有辦法出得城門去!”
陀利俘虜在他背上一顛一顛,吃力地喊道:“好!到時候……去了靖康城……再好好歇息!”
白越不再說話,縱身疾奔。他速度很快,軍營離城門也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城門一邊被城樓投影隱匿起的角落,一匹健壯白馬正靜靜候在那裏。
“這馬怎麼樣?哥哥?這可是我最好的馬!帶到靖康城去想必也是個強大戰力!”白越道,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俘虜嗤笑一聲,道:“這算什麼,我們都統可是從本國帶來了三萬多匹駿馬,盡數放在靖康兵營外馬廝,任我陀利勇士取用!”
白越驚訝道:“這——這可真是太好了!”
他嘴上說著話,手下動作不停,把陀利俘虜扶到馬上後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朝城門去了。
城門正緊閉著,四個守衛正分立兩側,嚴陣以待。白越騎著馬慢慢接近,從懷中掏出吊牌,朝守衛們大聲說著漢話。陀利俘虜聽不懂,但看到守衛立刻恭敬地跑去拉開城門的樣子,心下了然:他肯定假託了漢人首領的命令,手上那物估計是從漢狗將軍那裏偷來的。
他當然想不到,白越嘰裡咕嚕的這一段話,是早就跟四個守衛商量好了的,不過是幾句“行動開始,立刻放行”的話。
城門洞開,白越立刻一揮馬鞭,馬兒嘶鳴一聲,揚起蹄子直奔城外茫茫夜色而去。
“哥哥!到時候我們從哪裏進城?正門嗎?尋常人等可進得去?會不會被漢人混進去?”白越一邊架馬,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陀利俘虜就坐在白越身前,轉頭白他一眼,似乎覺得白越問的問題相當白痴,道:“自然是從正門光明正大地進!我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何要避開正門?雖然靖康城也有很多側門,但是從哪裏走都是一樣的,都有我們的嚴兵把守。我們陀利族人當然是進出自由,倒也能帶著烙了奴隸印記的漢人來回跑。你不需擔心這事兒了,我們肯定進得去。至於,要是讓我們發現有漢人想要進入尊貴的陀利族領地……”他冷笑一聲,腦子裏似乎想起了什麼讓他極其興奮的事:“那自然會被我們抓起來,爲所欲爲。要殺要剮,還是拿來當墊腳的奴隸,我們陀利族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就有不下十個漢人奴隸,有男有女,當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陀利俘虜話尾帶著明顯的輕蔑和猥瑣,白越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白越忍住心下的厭惡,裝作非常向往的樣子長長“哦”了一聲。他曾經聽聞過,將戰敗人身上烙上奴隸印記,收做命如草芥的是陀利族攻城後對無力反抗之人的做法,至於那些有反抗之力的人,比如說軍隊和壯年男子,他們都會統統殺掉。
當年靖康城城破時,滯留城中的一萬將士,就是這樣被他們捆起來扔在城外雪原,一個一個,用刀,用箭,捅成了篩子,然後斬下頭來肆意敲打,如同遊樂戲耍一般。白越仍然記得自己偷偷摸回去在遠處檢視時看到的景象,整個城外方圓三裡的雪原都被染成了可怖暗紅,城牆外還隨意拋扔著一萬名將士和城中壯年男子殘破的身體和變形的頭顱,身首異處……
白越想起這場景,眼睛又瞬間被殺意染紅,原本虛虛握住馬韁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