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北一場雨水洗刷後，數不清的性命，化作了血水。

    血腥味的濃烈，讓人止不住的想嘔吐，卻沒人知道，如何才能將這味道消下去。

    京都城內，從未死過這麼多人。沒人知道，戰場上的血腥味，如此除去的。

    太陽再次升起的一天，預示著要留更多的血，或者他們淪為對方的階下囚、俘虜、奴隸等等。反正，結局只壞不好。

    四國的軍隊並未攻到京都城，只有一部分和朝中大臣勾結的北蠻軍隊偷摸進了都城。只是，皇城內能守護京都的，只有九萬侍衛軍。

    能帶著他們的，只有一個十六歲身負重傷的孩子，以及大家素未相識的秦王殿下。

    人心不齊，將領無威望可言。

    北蠻軍隊進來了三萬人馬左右，叛軍則將近十萬，近段時間因為其勢不可擋的掠地攻城氣勢，又添了不少膽小怕事之人加入。

    大家都知道，大秦怕是氣數將盡了。

    也許沒有藍澤的事兒，這一天早晚也會來。封男妃無關任何人痛癢，只是恰恰給了他們一個反叛的理由。

    甚至侍衛軍內部，都有叛逃者。

    北蠻軍隊以及叛軍攻入皇城的第二天，雖然有夏瓊鎮壓了一日，侍衛軍卻走了一萬餘人。

    各世家，無論新舊，都走了不少。柳家因為柳未生，搖擺不定，但只要柳未生一點頭，他家就不屬於大秦了。

    柳未生守著季軒，無論打罵，都不肯離去。柳家爺爺因為家主還無孫子有骨氣，將家族交到了柳未生手中，並立下遺囑，將來只能柳未生接手柳家家主的位子。

    可是，若是不逃，柳家的這一群亡人恐怕不需要家主了。

    “你說，我們還有救嗎？”季軒頂著一身的傷，淡然的問夏瓊。

    其實他心裏都已經明白了。

    夏瓊不知道結局如何，但以他的運氣，應該不會太好。便道：“可能……沒有了吧。你要走嗎？你降了的話，他們非但不會為難你，還會重用你的。”

    “季家子孫，從不認賊為主。前朝皇帝荒淫無道，季家才助了楊家造反。我雖然為經歷過太長的永平年間，但我也知道，永平帝不仁是他不仁。我小叔叔楊黎，雖然做事有些不太好看，但是絕對算得上稱職的明君，一個能讓百姓安樂的皇帝。”

    “那些世家大族，因為百姓利益折損了自己利益，便要起反，想來將來為江山之主，也不會對天下黎民有造福之念。”

    夏瓊聞言輕笑，道：“你可比我優秀得多了，京都少年一輩第一，你纔是當之無愧的。”

    “你當初被大家當作第一時，想的是什麼呢？”

    “我啊？我想當大英雄，造福百姓。可惜最後，連自己的福氣，都保不得。”夏瓊搖頭笑笑，“而且，我似乎也不是京都第一。真正的京都第一，應該是於家公子--於清。”

    季軒聽到此話，忽然想起來街頭小巷裏說的小戲劇。那裏麵的主角，就是夏瓊和於清。其間就說了他二人的那些陳年舊事。

    當年於清喜歡夏瓊的事兒，被夏瓊鬧得沸沸揚揚，京都裡無人不將於清當作笑話。如今這作俑者，居然也成了當年自己痛恨的角色。

    聽到那個故事的季軒，還以為夏瓊與自己志同道合。卻不曾想，人終是會有變的那一天，夏瓊不是與他志同道合的人，而是他最厭惡的那種人。

    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得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那個你最討厭的模樣，或許就是你長大後的樣子，也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