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搖晃和士兵走跑的響聲，在京都城裏蔓延。

    上千人，一齊將兵刃指向了夏瓊。

    站在一座小樓上指揮的人，是羅平。

    夏瓊仰頭將他看了看，不多說什麼，只漠然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逃不掉了。

    下方的人，將夏瓊團團圍住。樓上的人，搭弓欲射。

    在不遠處，有人津津有味的看著這裏，身側跟了許多美貌女子。不用說，鬱夏也跟著來了。只要有人敢動夏瓊，別說不能活著看見太陽了。就連屍體，也休想碰到明日的陽光。

    還有一邊，有楊定的人。三方人、數千雙眼睛，都看著夏瓊。

    羅平在緊急關頭忽然轉過臉往後去，不知在和誰說些什麼。

    不久後，小樓的門開了。裡面走來一個華衣婦人，笑容滿面，妝容也很精緻。

    已過了四十的年紀，依舊風華絕代，年輕時的樣貌有多驚豔，可想而知。上一輩，薛沁、秦漱玉與宮中的兩位貴妃並稱京都四美人。

    秦漱玉的容貌自然是不容小覷的。

    只是從第一次見到如今，夏瓊還是第一次見她穿得這般貴氣。以往都是素雅妝容，素色衣裳的。

    “瓊兒，你過來姨娘這裏。”秦漱玉像招小孩兒一樣揮手叫夏瓊。

    夏瓊已無路可退，去哪都一樣。如今見到這個還算明事理，又待他不薄的姨娘，也算心裏有些安慰，死了也看起來沒那麼慘了。

    夏瓊走到了秦漱玉身側。

    秦漱玉伸手將他牽進了小樓。

    她沒將夏瓊帶到羅平面前，而是在無人處停了下來。

    “瓊兒。”

    “姨娘。”

    秦漱玉轉過身來，溫柔的笑道：“馨兒在城外，就拜託你了。”

    “姨娘這是何意？”夏瓊微微蹙眉。

    “羅家，也該亡了。助紂為虐，恐會遺臭萬年。”秦漱玉眼裏是看破生死的淡然。

    這般莊重的打扮，是要穿進棺材裏的。

    “昀兒不知所蹤，若你能找到他，也一併照顧他們兄妹吧。若是不能，就罷了。羅家能留一人，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我夫君害死了你夏家三口，也該賠你家三口人償命的。靈芝，帶公子走吧。”

    秦漱玉揮袖轉身，行如風，身直如鬆。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了小樓。

    靈芝道：“公子，請隨我來。”

    夏瓊的目光還在秦漱玉身上。

    秦漱玉低下頭來，在轉角處望了他一眼，半含著淚水和哭聲道：“快走--”

    “公子，走吧，別辜負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夏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隨靈芝離開。

    小樓上，羅平坐在茶桌旁，等待下去與夏瓊道生離死別的秦漱玉回來。只是他不知道，秦漱玉道的生離死別，生是夏瓊，死是他們。

    他身旁負責射箭的人，已經散了--爲了不嚇到秦漱玉。羅平身側，此刻空無一人。

    “話說完了？”

    “嗯，說完了。”秦漱玉坐到他面前。

    “許久不見你穿得這般豔麗了。”

    秦漱玉眼裏充滿死氣，道：“再不穿，恐怕再無機會了。”

    “孟珂人呢？”

    “走了。”

    “什麼？你說好的不放他走的。”羅平激動的站了起來。

    秦漱玉抬眼看他，笑道：“不放他走，難道任由你屠殺嗎？你已經害得夏家只剩他一人了，還要如何？”

    “那你有考慮過我羅家會是什麼下場嗎？”

    秦漱玉冷笑，道：“你還知道下場？若你隨的是明君，又豈會如此窩囊，善惡不分、忠奸不辨？”

    羅平不與他爭辯，提起劍，準備叫屬下再去抓夏瓊。

    卻冷不丁的透來一陣寒意。

    血腥味，瀰漫了整個屋子。

    秦漱玉淡漠的握著劍，刺入了羅平的心臟。隨後只嘆息了一聲，便走開了。

    羅平斷氣倒地，不瞑目的看著秦漱玉所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