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聶長玦落下了這兩個字，語氣冰冷至極。

    “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人？”他扯開了一個殘忍的笑意，道。

    楚過突然感覺，此時的聶長玦剛纔不一樣了。

    他有些不安的想從聶長玦的臂彎中掙脫，但他的這麼一點微薄的氣力去對抗聶長玦，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無濟於事。

    巷子旁有人走過，好奇的朝這裏麵看了一眼，又被裏麵這情景嚇得快步走開了。

    楚過下意識的別過了臉，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這幅狼狽至極的模樣。

    聶長玦記得，當時他推開南風館樓上的那一間房門時，楚過也是這麼別開了臉，畫面逐漸重合在一起，此時他這幅悽慘到不行的模樣被聶長玦看在眼裏，卻突然升起了一絲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來。

    聶長玦在心底冷冷的笑了，似自嘲。

    “你和他，以前還來過這裏嗎？”聶長玦狠狠的捏住了楚過的下巴將他的臉別過來，是幾乎要讓他脫臼的力度。

    “當然。”楚過露著鮮紅的齒，森然一笑。

    “很多很多次，在你不在的第一天起我和他就在這南風館……”

    聲音戛然而止，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但楚過臉上的笑意卻愈發甚了。

    他諷刺的看著聶長玦道：“你拿顧青的性命來威脅我，真是卑鄙下了到了極點，我和他分明是兩情相悅，你……”

    他突然說不出話來了，額角驟然間冷汗直冒。

    被聶長玦發現他和顧青的時候，他沒有。

    親口告訴顧青真相時，他也沒有。

    但這一刻，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瞳孔驟然間收縮，楚過不可置信的開口：“你要做什麼？”

    聶長玦突然將他往巷子之外拉去，幾欲要將他纖細的腕子捏碎，楚過拼命的掙扎卻發現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徹底冰冷的涼風吹打在楚過暴露在外面的肌膚之上，他一瞬間被這種侵襲而來的恥辱感給侵襲了，咬在下唇上的牙狠狠的往下壓，一次又一次的狠狠的碾下，直至將唇上血肉都磨到糜爛。

    “我以為你是不在乎廉恥的，楚過？”

    聶長玦的手像一條冰冷的蛇劃過了他的臉頰，淡淡的道。

    楚過卻依舊只是紅著眼，咬著下唇說不出一句話來，望向聶長玦的眼神裡全是抗拒。

    “你難道還在意別人是怎麼看你的？”聶長玦俯在他耳邊，毫無感情的語調響起。

    “如果，你不在意明天都城裏是怎麼傳著大將軍的家務事的話。”楚過輕顫著開口。

    他的牙關已經幾乎快咬不緊因為身體的輕顫而激起的，身體之中一股股往上不停噴涌的血液。唇齒間已經的黏膩一片的猩紅，楚過卻還在笑著，映入聶長玦燃燒著火焰的瞳孔中。

    聶長玦沉了臉，一言不發。

    “你根本比不上顧……”

    楚過驟然咬緊了牙關，雙眸裡一瞬間被激出了盈眶的淚水，打著轉，遲遲不肯掉下來。

    聶長玦用力七八成的力在楚過的臉頰上又狠狠的扇了一掌，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卻剛好瞥到了楚過下巴上的一滴晶瑩的水滴，視線順著下巴往上爬，直到觸及了楚過那盈滿淚水的雙眸。

    這是楚過，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不過是一副不潔的軀體而已。”聶長玦為自己一瞬間的心軟而慌亂，他現在急於找一個理由說服自己，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出來。

    楚過紅著眼看他，他此時的姿態實在可以說是十分狼狽了，但是那眼神裡面除了真真切切的痛苦，卻沒有半分屈服的意味。

    他這種莫名其妙的驕傲讓聶長玦心裏的火氣愈來愈盛了，卻無處去宣洩。

    “你又能有多幹淨？”楚過道，雖然聲音已經十分的微弱，但那話語卻讓聶長玦渾身都僵硬了。

    “你爲了今天的地位，禍害了多少無辜的人，你府裡的那些女子，哪一個不是被你利用的？你以為沒有人知道嗎？”楚過說著說著，甚至漸漸笑了起來。

    “我告訴你，我全都知道。”楚過一字一句道。

    “那又如何？”聶長玦幾乎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

    “別人都以為你有多風光，多了不起，年紀輕輕就成了聶國的將軍。”

    “他們以為你天潢貴胄，天賦異稟。”

    “但是我知道，救了你的青梅竹馬為你而死，你卻利用她的死讓二皇子身敗名裂；武林盟主的小女子本對你毫無情義，你卻偏偏趁人之危在比武招親之際將她迎娶進府，不聞不問只爲了利用她身後的勢力；好不容易，你良心發現了一次，救了一個小姑娘容音，沒想到她居然和你後來的另一個爲了鞏固根基而娶的大臣之女戚音一起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過笑著，哪怕狼狽至此，他也依舊是任何人美豔都不及的。

    “你知道嗎，聶長玦，這就是報應。”

    巷子裡突然起了一陣極其陰森的涼風，將聶長玦的渾身上下都吹得冰冷徹骨，澆滅了他心中的焰火。

    “你這種冷心冷情的人，註定一生也得不到別人的愛。”楚過說完這句話，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血涌上喉頭從嘴角流了下來，然後意識在一瞬間模糊……

    聶長玦放開了手，將他接在了懷裏，眼裏沉沉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他不得不承認，楚過，或許說的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