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御氣凌空，沿著黑水支流一路南行。眼看著兩岸的薄冰由透明逐漸變為花白，最終延伸到江心，整片江面連成平整的一塊平面，任憑北風呼嘯，再也沒有半點起伏。

    直到二人靈氣再次不濟，這才迅速下落。一片冰天雪地，王正在附近巡查一番，終於在一處緊鄰河口的樹林後找到了幾間殘破的房屋。

    “現在距離那汨沱湖已經只有十幾裡的路程，等我恢復了靈氣，咱倆一鼓作氣，一下子就飛到湖上，找出那隻什麼龍王！”白初晴撥出一口白氣，興致勃勃地說道。

    “不行。”王正搖搖頭，“以你我的本事，莫說我根本只是個築基修為，就算我已經晉升金丹，我倆也根本沒有勝過一條龍的把握。”

    “啊？那我倆來是幹什麼的啊？”白初晴晉升金丹之後，一直只是把功夫用在趕路上，還沒有試驗過自己的功夫。

    “這龍王出沒的地方，龍氣充沛，就連湖裏的白魚都沾光了。你說，這麼大片的湖水之中，還沒有個別的成了氣候的小嘍囉？”

    “啊……你是想再找出一隻龍蝨來，取了他的金丹啊……”

    “不止龍蝨，隨便一隻什麼大魚大蝦應該都可以。”王正說道，“那隻龍蝨，在救治了你之後，還消去了綺麗絲一部分的陰氣。我相信，如果找到一隻完整的金丹，應該就可以達成目的了。”

    “呼……我說，要不等我靈氣恢復了，先去湖上試探試探，萬一能夠搞死那條龍，那可就發達啦……”白初晴延出靈氣，蒐羅了一大抱的木柴。

    “你給我打住。這個念頭想也別想。”王正果斷地制止了她，俯身抱起了木柴，走進一間最為完好的房屋。

    “正哥，你說，這青袍龍王，是不是也和禿尾巴老李一樣的神仙啊？”白初晴看著王正點起火堆，問了起來。

    王正伸手沿著河道的方向指了一圈，“咱們一路過來，最近二十里的地方，沿河你看到有龍王廟嗎？”

    “沒有。”

    “有住家嗎？”

    “沒有。這裏是我們唯一發現的房子，還破敗成了這個樣子。”白初晴抬頭看天，這唯一的一間還保留著四壁的房屋，已經塌了半邊的屋頂，抬頭就能看到漫天星斗。

    “汨沱湖浩如煙海，湖裏物產豐富，人們為何只敢在遠離湖邊的河道周圍落戶？這幾處房屋，看磚石的斷茬，明顯留有磕碰痕跡，是被外力強行推倒的，而不是被人放棄後自然風化倒掉。”

    “你是說……這湖裏的龍王，不願意有漁民在這裏捕魚？”白初晴說道，“難怪那黃道士賣一隻小白魚都要那麼多銀子，他捕捉一次也不容易呀……”

    “咱們老百姓願意祭拜神仙，祈求保佑。但老百姓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對於一個毫無憐憫之心的惡神，當然不會設廟祭拜。”

    “好！明天一早，咱們就繞著湖飛上幾圈，找出兩個魚鱉蝦蟹宰殺了再說！我非要戳戳那老龍王的肺管子！”白初晴豪氣頓生。

    “不行。”王正再次制止，“從明早開始，我倆儘量避免使用靈氣，徒步穿行到湖邊，觀察清楚再說。”

    據他了解，對於有金丹修為的高手，完全可以看出對手的靈氣修為。但他們的本事不如王正的邪眼，只能在對方使用靈氣的時候，凝聚心神，才能看出。

    白初晴對王正的頭腦是非常信任的，她乖巧地點點頭，就靠著火堆打坐起來。

    雖然二人已經有靈氣護身，不會感到太過寒冷。但烤火取暖，是人老祖宗留下來的習慣。看著這橘紅的火苗跳動，二人還是感到一些慰藉。

    王正把火裡添上了一些木柴，在雪地中找到了幾株榛子樹，採了些乾果，在火堆上烤熱了，分給白初晴。“先充充飢，等明天咱們就能烤魚吃了。”

    “哈哈，那白魚的味道當真不錯。”

    “嗯，到時候就怕你吃到想吐。”

    第二日一早，王正帶著白初晴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雪前行。走出五里地之後，王正抽出大刀，蹲下身去，把地上的積雪刮掉，然後仔細地檢視著地面。

    “汨沱湖存在了上萬年，一代代的草木枯死，在湖邊積澱下來，最終形成了大片的沼澤。”王正用刀磕了幾下地面，碎冰破開一片，露出下面冰凍的大片黑色溼泥。

    “咱們來的時節不錯，趕上封凍。若是春夏季節，就要大費周折了。”

    “這種地面我在不鹹山裏也看見過，的確挺嚇人，有獐子狍子被攆急了，就往這地方跑。那就是賭命了，要麼自己陷進去悶死，要麼追趕的敵人陷進去。”白初晴吐了吐舌頭。

    “還是小心點，畢竟剛剛封凍不久，也許有哪些地方不嚴實。雖然咱倆倒不至於被悶死，但過早暴露，也不是好事。”

    “嗯，不能打草驚蛇，偷偷地摸過去，搞死兩個小嘍囉就跑。”白初晴心領神會。

    二人雖然不外露靈氣，但體質畢竟早就遠超普通人。在這冰封的沼澤之上前進，也極為迅速。但沒走出多遠，白初晴突然停了下來。

    “小心！這是……”她伸手指了指前邊不遠的一塊地皮。

    那一塊地方，還保留著黑色的稀泥地面，一絲絲熱騰騰的水汽，從裡面往上冒出，在一片雪白的大地上顯得格格不入。

    “太白山中，溫泉特別多。胡先生說，是地下有熱氣，遇上山泉水，就給煮熱了。但是泉水不是哪裏都有的，有的地方就只有一股股熱氣冒出來。”白初晴說道，“這裏可能就是一處地下熱氣，附近的冰凍得不結實，可別陷進去了。”

    王正看看四周，一馬平川，沒有任何山丘，看不出任何有火山活動的特徵，這裏不像是會產生地熱的地形地貌。他皺起眉頭，拔出長刀，繞著那處裸露出來的稀泥地面，把一層積雪全部颳了下來。

    積雪之下，是一層薄厚不均的冰。冰層下面，全是黑漆漆的稀泥，也不知道有沒有凍結實。

    突然，王正的動作停了下來。

    在透明的冰層下面，一張人臉浮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