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晴見王正神色嚴肅，便也放下了碗筷，仔細看去。

    只見那魚肉色澤晶瑩，煮熟之後竟然是玉石一樣幾乎透明，與以往見過的魚肉的確大不相同。放在鼻子下一聞，只有香氣，卻沒有半點腥味。

    王正用筷子攪和了一下米粥，粥面上一層濃濃的油花。

    “這魚肉有問題？”白初晴問道。

    “這魚肉的樣子剔透，油脂豐富，味道鮮美……”王正越說眉頭越是緊了起來，“這裏離汨沱湖還有多遠？”

    白初晴眨眨眼睛，“假如有勁兒一直往南飛的話，還得一天吧。”

    “不對，這裏不應該有這種魚的……”

    白初晴起了好奇之心，跟著他走了出去。院子里老爺子還在忙活，王正就上前打起了招呼，“大叔，您剛纔送給我們的那魚肉實在太好吃了，以前完全沒有嘗過。不知道還有沒有，我想多買上一些，帶回去給家裏人分享一下。”

    “哈哈哈，小子識貨！”老爺子大笑起來，“你算是有口福的人吶。這種魚實在太稀罕啦，我活這麼大，也只吃過兩回。還不是在這裏，是年輕時候去汨沱湖幹活的時候。”

    果然。

    “這魚叫什麼名字？”王正問道。

    “咱也不知道。”老爺子搖搖頭。

    王正掃視著院子裡密密麻麻的魚皮，突然上前一步，拎起了其中一張，“這魚皮是不是就是這種魚肉的皮？”

    老爺子連連點頭，“看來小夥子真是識貨的人，吃過這種好東西呀。”

    是白魚。

    這種魚的鱗片他在石蛋子村的村長家門口見過。

    白魚，是汨沱湖特產，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沒有。如果說，有一兩條白魚從汨沱湖裏順著河流跑出來，也不是異常的事。但這裏距離汨沱湖很遠，關鍵是江水湍急，它一路逆流而上，不會跑出這麼遠來。

    王正仔細打量著院落，卻見足足有七八十條同樣的魚皮。

    “老人家，這些這樣的魚，都是什麼時候捕到的？”

    “說來也是奇怪，也就是七八天以內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條江裡突然就游過來這麼多。”老爺子說道，“不過，這魚肉的確好吃，我都分給左鄰右舍了，沒有留下，呵呵。”

    王正假裝遺憾地嘆息幾聲，帶著白初晴出了院子。“我倆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晚上太黑，留神，千萬別靠近江邊吶！”

    二人離開了老爺子的視線，見左右無人，快速向着江水的方向掠去。

    夜色蒼茫，漆黑的河水自北向南一路湍急。王正看著寬闊的江水皺起眉頭。

    “這白魚是汨沱湖特產，與那條青色龍王常年伴生，身上沾染了龍氣，所以能夠護佑石蛋子村的村民不受龍蝨所害。”王正說道，“這一次，它們大批次地逆流而上，實屬反常。”

    “難不成，那汨沱湖裏發生什麼變故了？”白初晴說道。“希望那龍王還在就好，不然綺麗絲姐的毛病可就根除不了了。”

    王正點頭，“一條龍蝨的本事就這麼大，什麼人能夠把一位龍王的老巢給攪得天翻地覆呢？”

    “推測起來，就算兩位金丹高手聯合起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一條蛟龍。”白初晴見過沼澤之中的那隻還沒有化龍的潛蛟，也見過沾染了龍氣的龍蝨，這二者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何況一位傳說中本事通天的“龍王”。

    “打不過，肯定打不過。”

    “要不然，咱們繼續上路吧。”白初晴也是心裏焦急。

    “磨刀不誤砍柴工。你體內靈氣已經消耗許多，一路疲於奔命，就算早早到了那裏，也只能瞪眼看著。”王正說道，“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一夜。”

    二人轉過身行走了幾步，白初晴突然招呼了一聲。王正聞聲望去，只見江邊下游不遠處，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廟宇。

    白初晴好奇之下，拉著王正來到近前。這座廟雖然不大，但卻十分光鮮，屋瓦青黑，院牆潔白，廊柱和窗櫺都刷著嶄新的紅色油漆，可見當地人對這座廟十分重視。

    大門口上寫著三個大字“龍王廟”。門口兩道對聯分立左右，分別為：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萬物育焉，鬼神之為德；

    雷出地奮，雲行雨施，百室盈止，膏澤下於民。”

    走進乾乾淨淨的院子，正對著的是一個巨大的香爐，裡面堆積了好厚的香灰。

    繞過香爐，就是大殿。

    大殿的門楣上，掛著一張匾額，上書四個大字，從右及左，“澤周壯武”。

    走進大殿，卻見正中高高階坐著一位泥塑神像。此神面色黝黑，一對大眼睛圓瞪，白眼仁多黑眼仁少，漆黑的鬍鬚佈滿下頜，極為威嚴。頭戴寶冠，身披黃袍。在神像的正上方，掛著三個大字。

    “九江王”。

    “這龍王廟香火旺盛，當地人應該經常來拜祭，肯定非常靈驗吶。”白初晴虔誠地伸手施禮，拜了兩拜，嘴裏低聲唸叨著，“龍王爺保佑我正哥此行一切順利，把那龍王給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正見她神色虔誠，便忍著笑等她拜祭完，這纔跟著她走了出去。

    “誒？你笑什麼？”

    “哈哈，你求龍王爺保佑我對付龍王爺一切順利？”王正笑著說道。

    “天底下的龍王爺也絕對不只一家，你看這黑臉的龍王，肯定跟那汨沱湖的不是一位。人和人之間還分各色心腸呢，這龍王爺之間，也絕對不是鐵打的一塊。”

    王正見這龍王爺面色黝黑，廟宇又處在黑水之旁，也是點點頭，“這位龍王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位禿尾巴老李，而不是汨沱湖裏的青色龍王。”

    二人回到住處，踏踏實實地休息。王正一邊自己凝聚靈氣，一邊幫著白初晴補充。經過計算之後，他發覺，自己十成的靈氣，只能充盈白初晴一成。

    第二天一早，王正醒來，就聽見北風呼嘯。推門出來，只見這家老爺子唉聲嘆氣地在院子裡抻著脖子張望，“哎！還是颳起北風了。這下子，江水該凍上了，再捕魚，就得鑿江面啦。”

    王正也沒想到天會冷得這麼快，用過早飯，便與白初晴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