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同意了？”吳天道看著螢幕上的秀氣規整的字吼道：“偽君子！”

    剩下的人沉默著繼續看了下去。

    那四個人，劉萊負責物色要用來買賣的人，馮晨光還有黃昭兩個人負責將他們送去鬆堂，而趙天啟負責收錢管賬。

    他們做了整整五年這件事，拐賣的人口不計其數。

    會議廳裡一片死寂。

    這時候王昊沙啞著嗓子說道：“劉萊還辦了那麼多慈善機構，名下有多家養老院和孤兒院，還有救助站。”

    喬希徹底坐不住了，看著李慕白說道：“我們現在就去烏蒙。”

    “把日記看完。”李慕白心裏也有一把火在燒，但是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冷靜：“我們的目標是抓兇手。”

    王昊看向李慕白說道：“我們現在是要幫這幾個人渣找殺害他的兇手是嗎？”

    “我們是警察。”李慕白與他對視道：“警察的工作就是找出真相。”

    “時刻記住你們的本職工作。”李慕白轉頭看了一眼同樣有些沉不住氣的青年警察們說道：“不管他們活著的時候做了什麼，死於兇殺而不是法律的制裁，他們在這個案子裡就是受害人，而不管兇手有什麼苦衷，我們都要將他找出來繩之以法。”

    會議廳裡浮躁的氣氛漸漸平靜下來，喬希讓投影儀邊上的警員繼續翻日記。

    後來烏蒙要評選先進市區，那時候的市長加強整頓力度，整頓整個烏蒙。

    他們四個鬆堂的生意做不成了。

    那幫鄉里人不怕城裏檢查的人，在他們眼裏被拐來的人和畜生沒有區別，雞鴨羊可以賣這些自然也可以。

    甚至還有村民說，除了送貨人，城裏的人來多少殺多少。

    “簡直沒有王法，這群暴民。”喬希氣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後面還說了一些人口需求轉變的事。

    他們一開始是需要年輕力壯的男人來下地幹活，後來稍微能溫飽了之後就開始向送貨人要女人。

    於是這段時間，他們向鬆堂提供的主要是一些少女，其中甚至還有不滿十五的孩子。

    因為烏蒙檢查的事劉萊最先探聽到風聲，所以告知了鬆堂的人，他們不再進行交易，這段時間不要惹事生非，不要做容易被上面的人盯上的事。

    但是鬆堂的人覺得他們杞人憂天了，在他們和劉萊做生意之前，也和別的送貨人做過生意。

    從來沒有出過什麼錯。

    馮晨光和黃昭他們都嚇得要死，唯獨劉萊說那群人實在聽不進話也沒事。

    於是趙天啟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們被抓，供我們出來是沒有證據的。”劉萊說道：“說白了，這件事我們不管怎樣都能置身事外，我只不過是出於對金主的情分才告訴他們這件事。”

    “我沒聽明白。”趙天啟永遠都不知道這個曾經坑害過他，現在又是他同夥的人腦子裏在想什麼。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這個人在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嗎？”

    “對自己有點信心。”劉萊哼著歌將一個東西當著趙天啟的麵燒掉了：“他們的記賬人還在打算盤。”

    那個被燒掉的東西就是鬆堂記賬人的賬本。

    趙天啟見過那個高高瘦瘦的變態的照片，那個人從他們這裏買走了四個女孩。

    不知道劉萊是怎麼從他手上偷出來的這個東西。

    不過那件事後來並沒有走漏風聲，鬆堂的人被抓了一部分去問話，但是去檢查的人什麼都沒查到，問話也收效甚微。

    “看來他們已經改造了一部分被賣到那裏去的人的思想。”李慕白猜測道：“如果他們有意讓檢查的人帶走那些已經真正意義上成為他們奴隸的人，那就什麼都查不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思的時候，李慕白說道：“趙天啟管他們的財務，所以一直呆在這裏，沒有在烏蒙，他那麼想念蔣孝惠，卻不願意救她也沒有在日記裡提為什麼這麼做嗎？”

    “從他扔下蔣孝惠自己逃跑，就足夠說明他是個懦夫了。”喬希冷冷地說道：“他要以什麼樣地面目去見被自己遺棄的愛人？他甚至連再一次踏進鬆堂都不敢。”

    這麼多年，就躲在一個離鬆堂不遠的小城市，一邊做著十惡不赦的事，一邊在恥辱柱上自己給自己記一筆又一筆的賬。

    “所以他最後是想用命來償還這一切。”王昊心情複雜地說道。

    他其實不太明白趙天啟加入他們的原因是什麼。

    趙天啟缺錢是沒錯，但是他不是劉萊那麼缺德，也不是黃昭他們那樣走投無路。

    他可以自己重新開始的，沒必要趟這渾水。

    於是他們繼續往下看的時候，再次看見了蔣孝惠的名字。

    趙天啟的啟動資金居然是蔣孝惠的賣身錢。

    王昊和李慕白同時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當時劉萊將那厚厚的一沓鈔票放進他手裏的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是想著那個身陷囹圄中生死不知的女人，還是已經在心裏謀劃自己的宏圖偉業了？

    王昊覺得吳天道之前說錯了，趙天啟不是偽君子，他是真小人。

    他覺得自己反正已經錯了，就乾脆地一錯到底了。

    趙天啟願意揹負著贖罪感過一輩子，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生命的終焉來臨他都接受。

    “之前他救了一個姑娘！”有個看得更快的警員說道：“會不會就是這個人回來報仇的？”

    趙天啟在後麵的日記上寫道，他在去年的時候救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那時候他因為喝多了睡在馮晨光和黃昭用來送貨的車上，車的後面是幾個神情恍惚的男男女女。

    有一個坐在窗邊，那時候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姑娘看著他，眼裏滿是不解地問他：“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他想起蔣孝惠和自己了，於是看了看那兩個在不遠處抽菸放水的人，轉頭凶神惡煞地說道：“不想要工作就滾出去。”說著踹了一腳用來隔開駕駛座和貨艙的鐵欄杆。

    故意把馮晨光蓋在他身上的衣服晃的很響，然後蓋在身上側過身睡了。

    那個女孩很聰明，她聽出了衣服裡有鑰匙，也知道趙天啟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