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覺得這件事過於殘忍。

    其實李慕白不太喜歡通知被害人或者受害人的家屬。

    尤其是有一些還年輕的罪犯，他們的家人會受不了壓力，情緒崩潰。

    李慕白處理過的一個連環撞車事故，一輛車衝到街上撞死了三個行人。

    真兇也死了。

    他的妻子挨家挨戶地道歉下跪，在服喪期結束以後，因為家裏的煤氣洩露，和五歲的兒子兩個人死在了家裏。

    李慕白永遠忘不了第二天的報紙頭條，那些撰稿人說這叫天道好輪迴。

    那段時間，他不得不去了那對年輕人家裏通知了兩次他們的喪事。

    四位老人哭得他心裏非常難受。

    “想什麼呢，不去就不去。”王昊猛得一拍李慕白的背說道:“林奇還說回去就請我們吃飯呢。”

    李慕白點了點頭。

    回到烏蒙，林奇在一家菜館事先就定好了位置，看見王昊和李慕白同時進來。

    當著王昊的麵展示了四川本土藝術——變臉。

    他沒想請李慕白也一起吃飯，但是王昊就是很自然地把他帶過來了。

    後者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相反那邊兩個挨着坐的還一臉疑惑地看著林奇笑容逐漸消失。

    “你怎麼了？”王昊開他玩笑:“最近消化不好臉色這麼臭？”

    “沒什麼。”林奇說道：“李隊最近工作不忙嗎？”

    “我們這不是剛忙完嗎？”王昊一邊點菜一邊說道。

    李慕白看出來林奇好像是有什麼話想單獨和王昊說，於是便主動離開說去廁所洗手，就留他們兩人在包廂裡。

    這家叫楚河酒店的飯館還挺大，裡面來來往往的都是附近寫字樓上班，類似社會精英的人。

    店裏的東西也比較貴，剛剛李慕白掃了一眼王昊手裏的選單，一份菜最便宜的都在五十以上。

    服務員的態度挺好的，一路上碰見李慕白在走，都和他打招呼。

    這時候李慕白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穿著加絨衛衣，和邋遢的牛仔褲。

    像是剛從那條臭水溝裡爬出來的老鼠。

    卻不躲避任何一束看向他的目光，終於有一個服務員攔住他問道：“先生，請問您是有訂包廂嗎？”

    那個人沒說話，看著服務員。

    李慕白察覺到不對勁，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抓住他將他摁在了桌子上。

    一把水果刀應聲落地。

    周圍的人受了驚嚇，店裏的男性服務員去安撫他們去了，剩下幾個保安走了過來，接管了這個人。

    “客人，真心實意地感謝您今天所做的。”老闆也聞訊趕來：“您怎麼稱呼？”

    “姓李。”李慕白將手往袖子裡縮了縮說道。

    剛剛那個人的刀其實劃到他手了，但是不是很嚴重，他打算回去再清理。

    “今日我們將會為您和您的朋友免單，真是太感謝了。”老闆一邊道謝一邊鞠躬說道。

    “我是警察，這是我應該做的。”李慕白說道：“你們店裏怎麼會進這種人？”

    “那個人是附近撿破爛的，經常在附近遊蕩，有時候會到店裏來討錢。”老闆說道。

    “請加大監管力度，不然就是對前來用餐的客人不負責。”李慕白打電話回了隊裡，叫小周或者吳天道有空沒出來加班。

    “沒空。”吳天道剛剛處理完手頭上兩個家庭糾紛的案子，嘴巴說得冒火才把幾個當事人講得明明白白。現在正在家裏想著吃什麼呢，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有大餐，還是免費的。”李慕白說道：“快來。”

    吳天道本來就是過過嘴癮，李隊讓他跳火坑他也是跳的，更何況還有大餐。

    “我馬上到。”吳天道掛了電話，就騎著小電驢突突突地到了酒店門口。

    聽說是有人持刀差點殺人的事，於是就還帶了審訊記錄本還有手銬之類的東西來。

    “是殺人未遂嗎？”吳天道問道。

    “恩。”剛剛差點被到的姑娘還沒緩過來，坐在凳子瑟瑟發抖：“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

    包廂裡的王昊聽見外面有動靜，就想去外面看一看。

    林奇擔心他就跟著一起出去了，路上還在說：“李慕白怎麼還沒回來，掉廁所了嗎？”

    王昊一聽心裏更是緊張，反駁道：“他可能是碰見熟人了吧。”

    兩人來到大廳，見吳天道帶著警察也來了，李慕白和店長正在聊天，便意識到事情應該還不至於太壞。

    王昊粗略掃了一眼說道：“沒有人員傷亡，可能就是抓了個小偷？”

    兩個人走近纔看見被放在證物袋裏的刀。

    上面還帶著點血跡

    “你沒事吧？”王昊看著李慕白說道。

    剛好和店長還有吳天道交涉完畢的李慕白轉身說道：“怎麼出來了，外面很亂現在。”

    林奇說道：“耗子擔心你，我們聽到動靜出來看看。”

    “我沒事。”李慕白說完，言簡意賅地交代了事情經過。

    “是無差別殺人嗎？”林奇說道。

    在國外，這樣的案子很多。像是校園槍擊案，還有街頭槍械恐嚇的案子都屬於無差別殺人。

    作案者會有一定的預謀，但是實施犯罪的物件卻是不確定的。

    就像是賊上街的目的是偷人錢包，但是偷誰的沒個明確目標。

    “你手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王昊有些生氣了，聲音有些大地說了一聲。一邊的店長馬上抽出空去讓前臺給他們準備紗布和酒精和應急醫藥包。

    王昊讓李慕白坐在桌邊，熟練地給他包紮傷口。

    “你還會這個？”李慕白忍著痛看著那道口子說，見王昊沒搭理他便加了一句道：“也沒多大事，就是劃了一下。”

    王昊下手突然一重，疼得李慕白額頭上冒冷汗。

    “別人問你，你就要答，逞什麼能？感染了你就麻煩了。”

    王昊低頭故意給他綁了一個蝴蝶結。

    風一吹飄起來還挺好看的。

    林奇插不上話，就坐在旁邊聽他們兩個聊，最後等李慕白包紮完以後才說道：“沒事了的話，我們就吃飯吧。”

    三個人這纔回了包廂，菜有些涼了。

    極其會做人的店主特意又叫服務生去給他們，熱了熱才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