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陷入了水潭中嗎？潮乎乎的，像是在夏日裏穿上棉鞋跑了十公里一般。從半截小腿肚子到腳底，或許已經被溫水浸泡的有些浮腫了吧？當然，這麼說雖然有些誇張，但似乎就是這樣。

    不斷涌出的水柱仍可以濺落在我們的身上。這下好了，不單單是剛纔所提及的地方，就連上半身，我那白襯衫的袖口、領口，都受到了波及，全都變得溼漉漉。

    也不知道花費了自己多少的精力才使我回過了神，我想平復一下自己那因受到巨大震撼而扔在波動的心。這樣的局面下，首先，要穩住。

    “陳先生？”陳森幾乎與我是在同一時間回過神來，他以一種鎮定的口吻說道：“我們得想辦法將花灑關閉，不然仍水流沖刷下去，會導致屍體加速變質。”

    “嗯。”

    這點我倒是十分贊同，不過正如他先前所說，熱水器漏電，這該如何觸碰？不觸碰，怎麼關閉控制開關？我在這方面還真的沒有什麼太多的經驗，先前家裏的熱水器蘇老爺子定期都會派人去檢修。

    熱水器年久失修的話，的確是會造成漏電傷人的事情。不過今日這起案子，我斷言就是人為。

    “想必兇手早就摸好了點，提前在熱水器上做了手腳，算準了今日安晨小姐會用到熱水器。”我忽然在腦海中有了一定的頭緒。

    我問陳森：“陳醫生，能斷定安晨小姐的死亡時間嗎？”

    陳森的眼珠轉了轉，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嚴肅地回答道：“可以，不過我需要點時間。另外，必須得趁早解決了這個該死的花灑。”

    ——

    敲定好計劃，我走了出來，將浴室的正門推開，只見先前被秦青明安排出去的眾人們正以各種不同的姿勢：或站、或蹲、或倚著牆、或單膝跪在房間的地板上.....唯一的共同點是，這些圍繞在門口附近的傢伙們，臉上都掛著一層死灰。

    我的出現，這些傢伙們如同航行在黑暗中遇見了明燈般紛紛朝我涌了過來。我不得不後退一步，半隻腳又邁進了浴室中。

    擠在最面前的是李牧，他緊緊地拽著我的衣襟，平日裏那雙根本懶得往大了瞪的眼睛裏透露著憤怒的光芒。

    “為什麼？我們已經很認真檢查過了，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出現死者？為什麼死者會是安晨小姐？”他說話的嗓音很大，令我皺了皺眉，感到不悅。

    先前我就感覺這傢伙對安晨有意思，平日裏糗著一張英俊的臭臉吊得和什麼似的，只有見到安晨的時候才露出溫暖的笑容。果然不出我的預測，安晨出了事兒，這個傢伙就像是被人用火燒了屁股。

    我手上稍稍加了一把勁，一下子便將他拽著我衣襟的手掙脫了。

    “李先生，你別太激動。”秦青明急忙上前拉住了李牧，擋在我們二人中間，避免了矛盾的進一步激化。其實我知道他真正怕的是我再同李牧動起手來。畢竟李牧這小身板子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估計經不住我幾拳。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哪裏還有心情和這個傢伙置氣？也根本不想去理會他之前對我做的事情。我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從而對其他的同行者們開口講道：“我知道這件事兒對於你們的影響很大，我也確實沒有想到在這樣精密的防守下，居然還會被兇手抓住空檔，完成罪行。安晨小姐的事兒，我很抱歉，我們這些男士，都有責任。”

    “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

    秦青明竭力勸阻著：“李先生，你冷靜些好不好？已經出現了這種事情，兇手最樂意見到的，就是我們起內訌。我們這些僅剩的人一旦如他所願，那麼兇手行動起來就會更加肆無忌憚了。”

    對於李牧這個傢伙，我真的是無話可說了，隨他鬧吧，死了誰也怪不住。我又掃視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心中盤算著是時候該說正事了。

    “很抱歉，在這兒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說。”我正襟危坐的樣子令他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李牧也暫時消停下來了，不再同我作對。

    “或許我們先前所抱有的態度都太樂觀了。”我一開口，眾人皆是一記挑眉。

    “如果我說，我們暫時還離開不了這兒，你們相信嗎？”我又是石破天驚的一語，這次可以聽到他們倒抽一口涼氣的“嘶”的一聲。

    “為...為什麼？”張春華弱弱的問道。

    “因為第四位死者出現了。”我回答的很簡約。

    她有些理解不了我的話。反問著：“可這也不影響我們離開這裏啊？我們可以理解為安晨小姐很不幸運，在離開前的幾個小時中，遇害了。”

    我看著她那張篤定的臉，又瞥見了其餘人讚許、支援的目光，竟毫無徵兆地露出了一個釋然的苦笑。這次的笑容把我自己都給震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就想笑。或許是因為這些傢伙的愚鈍？

    “你笑什麼？”

    “我們已經陷入了這樣困苦的境遇了，你居然還有心情發笑？”

    “陳哥，你怎麼了？”秦青明不明白我意欲何為。

    我的笑容開始逐漸收斂起來。接下來，我壓低了自己的說話聲音，突然之間，降得很輕。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害怕聲音大點就吵到那個變態了吧？

    “你們真的不明白嗎？兇手居然能夠精心策劃第四起謀殺案，那就說明他根本就沒想讓我們其他人就這麼簡單地離開這裏。否則，對於這種心理變態的傢伙來說，他的表演秀豈不是浪費了？”

    “什麼表演秀？”

    “哼——”我下意識發出了一絲冷笑。“表演秀？當然是殺害我們這些人的表演秀了。安晨小姐的死因也找到了，與之前三位死者截然不同。”

    “啊？那到底是什麼啊？”秦青明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繼毒殺、割腕、捂死之後，兇手在安晨小姐，也就是第四位死者的身上頗下功夫。因為我們的戒備提升了，所以他不得不思考更加精密的殺人計劃了。或許在他看來，這場獵殺遊戲纔剛開始，這才精心策劃了溺死案件。怎麼可能捨得放我們離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