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真相是溺死
“你說有水裏有電是怎麼回事兒?”閒人已經退出去了,這會兒該輪到我和陳森好好交流一下安晨的死因了。
“你看她的手。”
陳森還是以剛纔那副半蹲的樣子單膝跪在安晨的屍體前,說話的時候沒有抬頭,也沒有起身,只是衝着安晨的右手虎口位置上指了指。
由於光線的問題,雖然知曉他讓我看得是哪裏,但我還是有些沒看清楚。於是,我邊蹲下身子邊隨口問:“怎麼了?”
“有被電過的痕跡。”他冷靜地說道。
“嗯?”頓時我的眉頭一擰,心說不對。
既然賭約裡面說安晨是溺死,那麼不會轉換死法啊?不然的話,那個乾啞的聲音也算作是勝之不武。像他那種極大的變態,按理來說是最看重這些東西的纔對,不可能存在著說出去的話只做一半。
不過這時我也蹲下了身子,確實是真真切切看到了那虎口處輕微的焦糊。範圍不大,但是距離拉進之後,還真有些醒目。“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呢?”我多少有些不得其解。
“死因是觸電。”我微微點著腦袋,有些口不對心。這個時候,其實我還是很迷茫的,不知那個乾啞的傢伙為何臨場換殺人手法了。
說句沒有良心的話,這個時候的我,多多少少產生了一絲慶幸。如果安晨真的死於電擊的話,那麼是不是就算我和那個變態打平了?他沒有辦法按照原計劃殺人,我也沒有成功護住賭局中的籌碼......如果是那樣的話,說不定還有緩和的餘地。
可接下來——我的心馬上跌入了谷底。
陳森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像觸電身亡。”
“啊?”我的心臟又一次受到了震撼,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嗓門反問著:“怎麼可能?這不是都有觸電後的痕跡嗎?”
“不像是電死的。”陳森平和著語氣為我做著解釋:“還是那句話,我不是專業的法醫,甚至不是專業的內科大夫。不過看她的死狀,我也多多少少能做出一點合理的分析。死者又很明顯的窒息現象。”
“透過膚色與屍斑的呈現狀態,這是我做出的基本判斷。還有就是,其實那種觸電還不至於電死人,只是會給人造成昏厥罷了。”
然後他指了指安晨屍體的面部,用手指隔空特別在鼻子與口腔處畫了幾個圈圈。在提醒我重點關注這地方。
“看這兩個地方。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問題?我又不是法醫,連醫生都算不上。”
“好吧。”陳森撇了撇嘴,並沒有露出輕鬆的表情。“安晨小姐的口鼻一直都在被緩緩流下的水流沖洗著。”
“這?”我歪了歪脖子,“又能說明什麼?”
“死者在觸電昏厥之後,呼吸可還是保持著正常呢!這時候,如果不斷有水流往安晨小姐
的口、鼻處流動,會隨著安晨小姐無意識的呼吸狀態下而被吸入肺部。”
“所以?”我因驚慌而瞪大了眼睛,挑起眉毛看向他。隱約中,我似乎猜到了我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句話。
我多麼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奢求空氣能夠在一時間帶有自動遮蔽的功能。“請遮蔽掉陳森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
無力阻止時間的流逝,陳森兩片嘴唇上下碰撞著,該說的,該發生的,終究是都來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想安晨小姐,應該是嗆死的。專業點說,也就是溺死的。因為正常呼吸狀態下,不斷撲鼻的水流都會吸入呼吸道,隨之流向肺部。一旦人的呼吸道與肺部全部充滿了水,那麼這個人就會因為體內的氧氣不足,而造成的窒息身亡。”
“那個電,只是誘因,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將安晨小姐電昏。”
——
我只覺得在我的頭腦中“咔嚓”一聲,閃過了一記炸雷。我的身體隨之搖了兩晃,若不是我及時穩住,說不定一頭就紮在安晨的屍體上了。
兇手那縝密的心思以及細膩的殺人手法,令我不寒而慄。以前並沒覺得這個傢伙會有這麼厲害。我以為他只不過是殘忍些,只會趁著我們所有人不注意,搞搞偷襲。用下毒,割脈,這些暴力的手段致人死亡。
我單純地認為只要提高了警惕,防止這種突發情況發生,不給兇手出其不備的機會,就能制止他的罪行;我單純地以為,我佈置的已經十分精細,不會給他鑽任何空子的機會;我單純地以為不會出事。
直到,安晨的屍體躺在我的面前。直至,陳森做出了這般精細的現場還原。
“是我想的,想的太簡單了......”我默默地低下了頭。是我的錯,是我的疏忽大意,給了這個傢伙又一次犯案的機會。
我為什麼沒有想到?為什麼不去提醒一下他們家用電器的安全問題呢?為什麼我的目光只盯住了門窗?
千算萬算,我又一次失了手,不曾料到那個發出乾啞聲音的傢伙,居然會使出這麼一手。
“失算了啊!”
“是啊,失算了,我們這麼些人都被這個傢伙給算計了。”聽到了我的咕噥,陳森也落寞地說道。
我的心中充滿了震撼,直至現在我還是不能穩住自己的情緒。我用顫抖的聲音,緩緩而談:“怎麼會這樣?我們...就讓人在眼皮子底下鑽了空子。”
陳森沒有回答我,而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麼句話:“失手了,失手了,這個兇手比想象中的還要殘忍,還要狡猾。他用了兩個步驟,去殺一個人。”
是的,這個兇手特意用兩個步驟去殺掉一個人。其實我完全相信他可以讓安晨觸電身亡,不過或許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賭約,他爲了能夠完美地做好,特意選擇了兩步!
多麼令人畏懼的傢伙啊!完全將殺人當做遊戲,甚至還給自己增加難度,只爲了讓名為殺人的這個遊戲變得更富趣味性。
......
花灑還在不停地流出溫水。由於我們所處的浴室空間有限,地面上的積水隨之增多,此
時正緩緩地朝著門口我們二人擠在一起的地方滾滾而來。
我感覺到,我的褲腿溼了,鞋裏麵也進了水,腳潮乎乎的。想必陳森也是一樣的。可即便就這樣,我們兩個,仍舊如同兩隻嚇傻的狍子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