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裡面掛著一展條幅，上面寫了一句話，我覺得很配如今的場景。”李牧看著陳森，眼睛裏多了份凝重，不信任的光輝肆無忌憚地閃爍著。

    我沒有追問橫幅上寫了什麼，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講出來，而且不用聽我也多少能猜測的出，有關的內容肯定是將矛頭直對準陳森的。想到這裏，我居然也多少感了興趣，想知道李牧的房間裡條幅是怎麼寫的。

    “上面寫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當你埋怨生活給了你太多困難的時候，回頭看，也可能是因為你接觸了應該被天譴的人。”李牧說著，俊朗的面龐上勾起一絲淺笑，烏黑的眼眸裡射出審視的光，直對準陳森。

    “這能說明什麼？說明我是個黑心醫生？”陳森的雙手大力地揮舞著，情緒很是激動。

    聽到這，我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李牧如果只是單單憑藉這些就將懷疑的目光對準陳森，多少有些無事生非了。這能作為什麼證據？

    “李先生，你這證據也太單薄了不是？”我神情很複雜，不知該如何表達。“你的年紀看樣子與我不相上下，不會如此不成熟吧？”

    “當然不會只有這些。如果就靠這個橫幅，當然不足以證明我的觀念。”李牧突然一抬嗓音，用手指了指站在我身旁的陳森。“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故事？”

    “你知道什麼？”陳森愕然的樣子雖是一閃而過，卻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到底再害怕什麼？這點我不得而知。不過我漸漸有所醒悟，看來之前那個乾啞的聲音所說似乎並不完全沒有道理。很顯然，之前陳森的表現覺得對慌張了，即便第二秒他恢復了正常的神情，卻還是掩蓋不住。

    我不由得換了一種深律的態度，在心裏默默思忖著。

    “你、想、說、什、麼？”陳森一字一頓。

    “現在還不是時候，有的話說出來我覺得會令現場的氣氛更加緊張。關於這點，你怕是比誰都清楚吧，陳醫生？”李牧露出了得意的壞笑。

    先前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裡，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壞笑。可以說，壞笑這種表情發生在實際生活中，反而多是無害的。兩個朋友間搞一個善意的玩笑之後，露出得意的壞笑，這很正常。

    不過眼前李牧的壞笑，卻多少令我有些不寒而慄。我似乎從中看到了電影作品中反派們在完成了某種野心以後，纔會露出那種勝利、得意的微笑。

    “難不成？李牧真的有了陳森的什麼把柄？”我分了神，暗自思忖。

    我多麼希望陳森能夠開口說出反駁的話來，以此來抵消我這不好的猜測。換言之，我希望陳森是如我所想的那種人，不存在所謂的把柄會被人抓住。他若是能成功反駁掉李牧的言論，也足以令那乾啞的聲音所說的每句話都不足為信。

    然而，陳森最後卻只是凝視了李牧片刻後，沉默不語。

    “陳醫生，你？”秦青明突如其來的問話著實嚇了我一跳，我回過頭來，看見了雙目圓瞪的他。

    聽見有人叫自己，陳森扭過頭來，對著秦青明，也應該是衝着我，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犯過錯誤，這點你們應該能理解。不過造成這樣的局面，我覺得我不應該負責，如果非要將過錯強加在我的身上，我認為這是無稽之談。”

    說話間，他睨了李牧一眼。

    “而且，不會所有人都清清白白吧？難不成你們都沒有犯過錯誤？我就不相信。光憑藉橫幅上的一句假真言，就想將過錯判定給我，想多了吧？李先生。”

    面對這樣的責問，李牧用眼睛傲然地掃視了我們一圈。然後，用特別裝的聲音說出了這麼一句出來。“如果拒絕姑娘拒絕的多算錯誤，那麼我想我是死罪了。”

    “呸！”秦青明在我的身後，小聲地吐槽說：“真欠揍，他以為他是誰？”

    這玩笑般的話語聽在耳中，我的疑心病可越來越重了。那個乾啞的聲音說，每個人都有罪，看架勢陳森是鐵定犯過錯誤了，而且同“黑心醫生”間多多少少有著必然的聯絡。那麼，李牧當做玩笑般說出的這句話，是不是也屬於罪孽呢？

    只是他以為是小事，實則已經成爲了那個殺人的野獸眼中的重罪。

    “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將目標轉移到我的身上，陳醫生，你想多了。你自己就是個罪人，你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靠指揮我們大家就能得到救贖？想的太簡單了吧？”

    “李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害你們陷入這個地步的人，是我？就因為我犯了過錯，所以導致兇手去殺別人？”

    “誰知道，或許死掉的人，都有罪。”

    “不可能，呂曉曉不會有罪的，她是個很堅強的女子，雖然我對她瞭解不算很多，不過我不相信她也有罪。”

    “哼，一丘之貉。”

    ......

    二人愈演愈烈的爭吵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聽著他們無謂的爭論，我強迫自己暫時從陳森等人是否有罪孽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即便乾啞的聲音所說是真，我仍舊不敢忘記自己的第一任務：保護好安晨的生命安全，贏得同兇手間的賭命遊戲。不過眼瞧著因為李牧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要引得我們這個倖存者團隊即將分崩離析——情況實在不樂觀。

    李牧就認為是陳森導致了我們現在的狀況，但是我很清楚，導致這樣局面出現的，不止這一個陳森。他李牧等人，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眼下，我想做的是如何化解開二人間的矛盾，使其幫助我重新走上正軌，而不是做毫無意義的鬥嘴。不過，就當我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雞皮疙瘩卻毫無徵兆地全然起來了。

    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瞬間籠罩了我，頃刻間，我彷彿一個被脫光了衣服的人，被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兇手的視線裡。

    此話從何談起？源於李牧奇怪的言論——為什麼？為什麼他的房間裡會有那條充滿了意義的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