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要活著，這纔算做完整。”我笑著輕輕錘了一下秦青明的胸口。“別瞎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還是回去商量一下要緊事吧！”

    “嘿嘿，也是哈，想那麼多也是白想。”他傻笑著，輕輕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倒是很少見他這種笑意，像青明這樣能做好蘇式製造部門經理秘書的人，怎麼可能經常性地流露出傻笑呢？他們多數都是精明的要命，時常以精光閃閃的眼眸，打量著面前的來人，不論男女老少。

    這種氣質一旦養成，幾乎很難改掉。久而久之，我還真想象不到原來他也有這種憨憨的模樣。

    他跟在我的後面，朝著我的房間方向走去。我們一同放慢腳步，確保安靜的走廊裏很難聽清楚我們腳步所帶來的回聲。

    到達了門前，我輕輕地用房卡“嗶”的一聲刷開房門，安靜的氣氛稍稍有些被打破了。不過好在，眨眼間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也沒有驚動任何人。空蕩的走廊裏除去我們這兩個等著進屋的人之外，就只剩下24小時不停工作，任勞任怨的頂燈了。

    頂燈很小，一個、兩個、三個地連成串鑲嵌在房梁的凹槽裡。一個個、一片片地發著光，照亮著東西兩頭貫通的長廊。

    秦青明與我腳前腳後進了房間，回身關上房門，開啟了屋子裏所有的燈，照例檢查了一下我的屋子。同陳森的那間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反常的跡象，更沒有直接發現所謂的兇手。

    我在客廳正中間的餐桌周邊拉來了沙發椅，讓秦青明坐在那兒了，又去沏了兩杯咖啡（房間裡應有盡有的物質，如同家的溫馨感，是緣山莊吸客的重要憑證），一人一杯，對視而坐，手捧咖啡。這纔算是消停了下來。

    淺呷了一口沒有加糖或者牛奶等任何配伴的原味咖啡，苦澀的味道瘋狂刺激著我舌頭上的味蕾，一時間有些不適應的我嘴裏變得酸澀。反觀秦青明倒是挺享受的，眯著眼睛，緩緩地做著深呼吸。

    不管怎麼樣看，他都累壞了。

    “青明，嗯...窗戶檢查的結果怎麼樣了？”我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在他沒有做好深呼吸這項運動之前就問出這個問題。

    “啊？啊？檢查啊！哦哦，”被我打亂了節奏，他有些尷尬，但還是很快就調整了回來。“陳哥，你問這事兒其實我真挺不想說的。”

    “怎麼了？”我心中一凜，知道最重要的環節到了。一般面對這樣的回答，能夠推測出的結果就有兩種：要麼大喜、要麼大悲。此時此刻，我隱約覺得是後者。

    “我們檢查的好像不是時候，一場雷雨，將窗戶外面的那塊凸出的窗臺沖洗的乾乾淨淨，就像是被人粉刷了一遍漆，簡直可以說是亮潔如新。別說是痕跡了，就是連之前風吹日曬下留出的灰塵，以及老化後造成的牆皮脫落所遺留下的報廢垃圾都不剩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毫無訊息，即是大悲。

    我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看仔細了嗎？”

    “仔細，非常仔細，我檢查了那麼半天，就是想找到沒有被雨水沖刷之後的痕跡，可的確是什麼都沒有了。呂曉曉死去的臥室那間窗戶外面，真的是連毛都不剩。”他喝乾了杯子裡的咖啡，說出的話有些喪氣。

    我鬱悶地閉上了眼睛，雖然之後並沒有去喝咖啡，但是口中的酸澀卻愈發嚴重，如果不是我還比較清醒的關係，我還真是會懷疑自己的脾臟出了問題。中醫不是說過嘛，嘴裏麵時常會有酸澀感，就是五臟六腑出了毛病，但到底是不是脾臟，我還真有點忘了......

    “難不成？就連老天爺都在幫著這個殺人犯嗎？”我沉痛的心情隨著秦青明的話語，愈發冰冷，直至麻木。

    從冰冷，至麻木，並沒有太久，閉上眼睛差不多隻過了半分鐘。

    我又問他：“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呢？會館建設的時候頂層有房簷，正常的建築都會有，就是用來防水，以免汙水直接沖刷到房間玻璃。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把窗戶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沖刷到啊!”

    “陳哥，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也正要說，起初我觀察到這個不對勁的地方時，我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我發現，緣山莊會館在房簷的設計上，更多是採取注重美觀，而非實用的設計，也就是說，房簷的設計大小完全不合比例，一旦下大雨，根本起不到引到雨水下流的作用，肯定會流到窗戶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呂曉曉房間的窗戶外面，抬頭處可以依稀看見的房簷，有破損，所以就更起不到任何效果了。”秦青明認真地說道。

    作為和我一樣選修建築行業的人，對於他的解釋說辭我是百分百的相信。理由明確，而且觀察的很細膩。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一時間變得如同霜打的茄子。“陳哥，看來想根據留下的痕跡去搜捕兇手這個念頭，只能打消了。”

    “別慌嘛！”

    說著話，我舔了舔嘴唇，將咖啡杯隨手放在了餐桌上，心情的變化令我更加無心去喝這杯味道對於我來講並不習慣的黑色飲品。“但這樣一來，更加能確定我的推理的正確性了不是？兇手果真是透過窗戶進行密室犯案，以及在犯案之後的逃匿。”

    我炯炯的目光像是兩道熾熱的火焰，看得出面前的秦青明在我的注視下情緒一點點變得激動起來。

    “陳哥？你是說，我們還是有發現的？”

    “對！”我肯定道：“是這樣的，雖然不能按照預想的那樣直接抓住兇手，但好事兒多磨，只要有了這個方向，就可以知道該怎麼樣預防了，我也沒幻想一下子就很輕鬆地抓住兇手。雖然這樣的話，會省不少勁。”

    看著秦青明的臉，我突然間變得很釋懷，炯炯如炬的目光也冷淡了下來。

    我說道：“其實，抓不住也好，我也不勉強。只要再堅持幾天，只要不要再出現死者，等來接我們的人出現了，大家一起活著離開這個地方，那也不錯。”

    我的想法始終都很簡單，就是千萬別再出事兒了，我希望大家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