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禱告
我有些好笑地用手輕輕拍了拍秦青明的後腦,還真是有點被他的迷信給打敗了。“你小子幹嘛吶?淨弄這些有的沒的,那人都死了,還能聽明白你的話嘛!”
“我這不合計求個心安嘛。”被我這麼一說,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幾天沒洗的頭髮在外力作用下發出了“沙啦沙啦”的乾澀聲。
“這個地方簡直邪了門,從打我們來開始,就一直怪事頻發,陳哥,你說會不會是張長偉死得不安心,鬼魂作祟導致的?”
“少來啊!”作為一個純正的唯物主義者,我纔不相信這種說法,“沒有兇手,只憑著死人的亡魂就能連續殺人?開什麼玩笑?”
我斜眼看了一眼陳森,問他:“作何感想?陳醫生。”
“我倆想的一樣,”他看著我點了點頭,似在肯定我的言辭:“肯定是人為的他殺案件,邪門歸邪門,但定然是人為在搞鬼。不過現在偏偏頭疼的是,不知道兇手是在外還是在內,不知道該如何提防。”
“對,我也是犯了一樣的糊塗,一會兒覺得兇手就是我們這個團隊裡的一人,一會兒又覺得兇手是一頭潛伏在外面世界,黑暗中的野獸。其實想想看來,造成這樣的原因,完全就是因為我們對於兇手,一點線索都沒有掌握到,所以纔會自己在心中不住地畫圈,打問號。”
被無數地更改了自己的本心,一會兒認定兇手是同行者中的一人、一會兒又隱約有種預感,兇手會是外來者。終於,無處下手的我找到了造成這樣糾結的原因——是的,因為完全沒有線索,留下我孑然一人在無邊無際的恐懼中胡亂猜測。不亂想就怪了。
“所以啊,秦先生,你的禱告是沒有用的,除非能說給兇手聽。”陳森無奈地露出了苦笑,嚴肅的表情微微有了些改變。
“不是打擊你,但在我看來,就算是兇手能聽到,既然已經處於這個地步中了,看來他也沒有放過我們的打算。”我默默地補充道。
秦青明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看來是死心了,不會再弄這些有的沒的,虛擬的,唯心的東西了。
雖然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想象力的重要,的確是能夠給人帶來一定的精神鼓勵,可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我覺得還是務實點好。
陳森晃了晃脖子,裡面發出“咔噠”的響動。
之前的驗屍工作看起來似乎沒有法醫進行屍檢時候那麼專業,那麼仔細。但對於一個專業人員來說這也是工作,只要是工作,多多少少就也要上心,疲憊感還是會有的。
“今天我們三個就這樣收工了?”他詢問我們二人的意圖。
“收吧,回去好好休息,我和青明沒能幫上什麼忙,都指望你一個人,辛苦了。”
“這都不是事兒,大家都是這種危機中的戰友,各司其職,各盡其力是理所應當的。這種活我還是挺擅長的。”陳森回答的很官方,但他或許在心裏的確就是這樣想的。
“我和青明送你回去,這個節骨眼上,又這麼晚,分開讓你走我挺不放心的。”
對於我提出的這個建議,陳森本來是想拒絕,畢竟之前同我的關係略微有些緊張,不算太好,讓他接受我的幫助,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介意,不舒服。可最終在我們的一致堅持下,他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我主動提出送陳森回去,主要是爲了確保他回到房間,然後才能更安心地同秦青明回到我的房間密謀些東西。萬一回去的路上被他撞見我們二人一起進了我的屋子,怕是又要多心了,我不會去觸這個黴頭的。
將陳森送至到房間門口,陪著他開啟了燈,又在他的房間裡轉了一圈,裝模作樣地確信房間裡沒有藏人,又在檢查了窗戶與門鎖之後,我與秦青明才告辭離開。
這樣的結果就是我預料之中的,哪個兇手會傻到直接藏人的房間裡再進行犯案?
等到陳森關好房門,我與秦青明二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快步朝著東側的走廊走過去。去他的屋子當然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太瞭解他的為人,他肯定不會讓我一個人回去的,所以到時候離開的話也得送我,還不如直接就去我的房間。
路過張長偉的房間時——西側走廊,正對著樓梯口的第一間屋子,也是距離秦青明房間最近的。
我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紅木房門的上面釘了一根釘子,釘子上掛著一張褐色的木頭牌,牌子上有字“導遊專用”。
看來這是給緣山莊的導遊們專門預備的房間,裡面肯定接待了不止一個導遊,而且張長偉也一定不止在這裏住過一次。畢竟他屬於對山莊瞭如指掌的人,這麼大的地方要是就來過一遍肯定是熟悉不了的。
他不止來過一遍,也不止就在這間屋子裏住過一次,可一定沒有想到,那天晚上會是最後一晚。
想到這兒,我竟忍不住有些鼻子裡發酸,眼眶開始變得有些沉重了。
見我始終盯著張長偉那間緊閉的房門,腳下移動的速度變得緩慢,秦青明料到了我心中那股子失落。他將堅實的臂膀跨到了我的脖子上,輕聲安慰說:“陳哥,別忘了你之前告訴我的,要堅強。當初我被放高利貸的人欺負,是你保護我之後告誡我堅強的,弟弟現在我也希望,在經歷了嫂子的不幸以後,你也能夠學會堅強。雖然你的身邊出現了很多不幸的人,但是陳哥你要堅強地活下去,要——”
他突然住嘴了,是因為我停下了腳步。
“陳哥?怎麼了?”
“青明,不用多說,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麼,”我望著他,目光裡都是感激。“緣山莊的不幸是起誰也沒有料到的意外,我一定會在這起意外中努力地活下去,不會因為身邊接連出現死者就變得脆弱,不堪一擊。”
“嗯嗯,對。”他激動地點著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陳哥,你要活著,你一定要完好無損地活著,活著回去,回到蘇式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