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平靜之下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不然的話,我面前的秦青明不會露出那般難以用文字描述出來的神情——有自責,有擔憂,還有著強顏歡笑的寬慰。
“陳哥!”他握住了我的右手,用力地捏了捏。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試圖不被這周邊的情緒所困擾。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是害怕也無濟於事,“走一步看一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看向了秦青明。
“怎麼了?”
“別擔心,陳哥,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是頂在你前面的那個人。”秦青明咧起嘴,露出了一抹暖心的微笑。
沒錯,就是這種微笑,已經很久沒有從這個男孩的臉上綻放過了。上一次見是什麼時候我都已經忘記了。太久遠了,根本想不起來......對了,似乎又有了那麼點記憶,思緒如同蠕動的蟲蛹,不斷鼓動著我的大腦。
好像是在我公佈了與蘇雅的戀情之後吧?記得那天也正是他入職蘇式製造的日子。這兩件好事兒同時到來,他也是最後一次露出了溫暖,真誠的笑容。之後的每一天起,直到剛纔的那一刻前,他的笑容幾乎都是官方、虛偽的。
即便不全都是虛偽的,可在我看來,都遠不如這次真誠、單純,這纔是未經職場前的他應該有的。
“瞎說什麼呢?”
我很感動,一股暖意毫無徵兆地席捲了我的每一條神經,鼻子突如其來的發酸,我在心中暗罵自己的矯情與脆弱。
“我們誰也不是誰的擋箭牌。”我佯做生氣,卻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我怎麼可能讓你替我面對危險?什麼是兄弟?一起攜手走過危機那纔是,不是做另一個人的擋箭牌。”
“陳哥,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管你身處何職何位,你都是那個陳桐。”我的手被他捏得更緊了。
“你不也一樣?還是那個秦青明。”我不明白他說出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又補充著問了一句:“我們大家不都沒變嗎?”
“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回答說:“是啊,都沒有變。”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秦青明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對我好,也尊重我,甚至說對我幾乎可以掏出心肝,毫無保留地奉獻。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仍舊搞不清楚他,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有時候我自認為很瞭解他,可還沒等我做出進一步的確認,隨即就會發現,他同我所想的居然又大不相同!
奇怪,真的很奇怪,就如同接下來他所說的話一樣。
“放心吧陳哥,你會平安無事的,就算是我們其他的人都被殺死了,你也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我聽得心生疑慮,不知他究竟是要表述什麼?只好無力地辯駁道:“你可別瞎說!”
“沒事兒沒事兒,說著玩,說著玩。”他也像是有些後怕,旋即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正在我們兩個談話間,房門被人敲開了。“咚咚咚!”
——
門外,站著的是一身紅色衣物的中年婦女,呂曉曉。打扮與自身所帶的氣質還是那樣不相符,穿得還是可以的,就是長相怎麼看怎麼寒磣。
“你好,請問是到吃飯的時候了嗎?”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呂曉曉主動來找我了。
“哈,你可真會猜,是的,是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去倉庫裡又拿出了不少吃食。知道你們搜捕一圈回來很累,便提前做好了午飯,一同來吃吧!我這就去告訴告訴其他的人。”
呂曉曉說著話,正瞥見了我身後的秦青明。“呦,秦先生也在啊?那正好,你就和陳先生一起去吧,我去找其他人了。”
言罷,她扭動著自己略微有些發福的身軀,如同一片移動中的火燒雲,走遠了。
“聽她說話可真累。”秦青明伸出右手的小手指,摳了摳自己的左耳朵,大拇指則順勢在自己的兩眼間遊動著。
我知道他說得是什麼意思,在蘇式製造,身為一個合格的秘書是絕對不允許帶口音的,所以秦青明早就已經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了。而呂曉曉說話的時候很明顯帶有嚴重的外地口音,如果說得快一些,我們甚至都聽不懂的那種陌生的外地口音。
“不是本地人,甚至可能都不是北方的吧?”我問道。
我們國家地廣人多,區域分佈的也雜亂,各個地區幾乎都有著自己的口音,甚至各個地區裡面都分成了不少種的口音,相互之間幾乎聽無法進行簡單的交流。所以對於呂曉曉的口音到底是哪裏的人,我也說不好。
“嗯,可能是南方S省的,我聽著像。”
不過聽秦青明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除去呂曉曉之外,陳森好像也不是本地的口音,還有那個安晨,她們說話的時候都多多少少有些外地腔。
“來的時候忘記問了,他們都是哪兒的人還真都不太清楚。不過我們有緣被困在這裏,置身於危險之中,怕也是上輩子修來的孽緣吧?”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都什麼時候了,我也挺佩服自己竟會想些沒有用的。
“走吧陳哥,吃飯去,折騰這麼一圈,多多少少我也有些餓了,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兇手還會什麼時候動手呢!我最近總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是不是太過於和平了呢?根據小說、電視劇中的經驗來判斷,平靜之下,總是醞釀著一起更大程度的危機。”
“咦,你可別烏鴉嘴,你可別嚇唬我。”我聽得後脖子直冒冷汗,甚至汗毛都統一整整齊齊地立了起來。
此時此刻,什麼鬼故事我覺得都不如秦青明那張圓臉擺上認真的表情說上一句:“我覺得兇手該行動了”嚇人!最恐怖的故事不是靠想象出來的,而是就發生在你身邊,即使悄無聲息,即使不留痕跡,可一旦細細品爵,回味,你都會覺得心臟都好懸從口中跳出來那樣令人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