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明的話令我不由得內心一緊，急忙將自己滿是狐疑的眼神投射過去。他就像是早有預感，知道我會對此表示不解一樣，已經做好了回答我問題的準備，目光堅定並沒有任何的躲避。

    “怎麼說？為什麼越來越相信是內部人士所為？”

    “陳哥，顯而易見啊！你覺得外部人士，有可能藏在會館周圍而又不留下任何的痕跡嗎？”

    “你想說——”我多少有些明白秦青明的意思了，不由得點了點頭。

    沒錯，今天進行外部搜捕的時候，的確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在會館的周邊，而且會館入口的門與會館範圍裡莊園的鐵門，都需要門禁卡纔可以自由地出入，如果是外部人士所為，進出會是一個大問題，大，麻煩。

    可是陳森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是內部人士所做所為會是誰呢？所有人看起來都不像是有這個動機的野獸。雖然我也清楚很多時候眼睛並不可靠，甚至會對我自己的判斷產生影響，可的確，能夠造成邱月死亡現場那般血腥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我們這群人中的任何一位。

    還有，如果是內部人士所為的話，又是如何跑出緣山莊將外部的鐵門鎖死的呢？

    “可，如果是外部人士，將鐵門鎖死了，又是怎麼進來的呢？”我又忍不住開始糾結了。

    進退兩難，已經到了一個選擇十分困難的地步了。可是這步還必須走下去，如果不去做，很難說好，我們這些目前的倖存者會不會受到波及。

    “青明，我現在腦袋有些混漿漿了！”我搖了搖自己的頭，捂住太陽穴的那個位置裡，發出了針刺的痛楚。估計是最近沒休息好造成的，難受的要命。

    我緩了好一會兒，期間秦青明也不開口打斷我，默默地等著我往下說，這種默契，和別人我估計是沒有。別說別人，就連蘇雅還活著的時候，我都沒和她配合的這麼默契過。

    終於，我又重新開口說道：“現在我真的，不誇張地說，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我甚至不太敢相信最近發生的兩起命案都是真事兒，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其實我一直都沒再緣山莊裡。甚至說，蘇雅甚至還活著。”

    “陳哥，別說了。”

    也許是我的語氣過於悲傷，搞得他那張圓臉上也難以見到平日裏常掛起的微笑。“嫂子的事兒已經發生了，誰也沒有辦法。還有，我們現在被圍困在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里，如果不時刻小心，就會被黑暗中的野獸給吞噬。”

    “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對吧？”我點點頭。

    他也點了點頭，“對，陳哥，都是真的。”

    “那麼是真的就OK了，我記得之前我給你做過一個有關於我自己對於這些同行者們印象的分析。可是隨著事情的發生，特別你的這番言論一出來，我怎麼有些慌，真的是一點思路、思緒都沒有了。”

    “陳哥，你想知道什麼？想捋清楚什麼？之前你不是還挺清晰的嘛？”

    他接連問的這三個問題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我咬了一會兒牙，頭腦似乎又清醒了不少。

    “其實我之前就知道，”我的反應稍稍恢復了正常：“這夥人裡面只有你，是值得我信任的。可下意識裡，我還將他們當成了我們的夥伴，當成了一樣處境的不幸者。”

    “可是——”我低下了頭，沉了幾秒鐘，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所說的是否正確。

    “聽了你剛纔說得，我突然間對所有人都是疑心重重的了！我本來以為我很信任這些同行者們，可沒想到居然這麼不經琢磨。剛纔只是稍稍過濾了一遍你的新觀點，我就多少有些犯嘀咕了。”

    聽了我的闡述，秦青明有些寬慰地笑了：“哈哈，陳哥，就因為這事兒啊？我還當是什麼呢，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

    他不容我開口，繼續往下說道：“陳哥，你可別忘了，這些家，夥們都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那一個個都不是好對付的主。我們在心裏面對於這樣的人心生一點疑慮也是正常的。雖然之前你和我說了，陳森、劉大鵬這幫人不會是兇手的推想，可最終也是推想啊！”

    “即便我們不懷疑他們，不提防他們，可還是多多少少會有些略微的質疑，這也是應該的。我敢斷言，他們也不是很信任我們兩個，因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盯著他的兩片嘴唇，上上下下，一碰又一碰，一句話就吐了出來：“這只是個開始，如果死亡還在繼續，所有的同行者們，都將分崩離析，各自為戰。陳哥，到那個時候，可就不單單是這麼簡單的懷疑了。”

    我聽得後背直冒冷汗，不明白秦青明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

    “人都是有一個承受極限的，如果懷疑心突破了這個度，人具體能做出什麼事兒，誰也不好說。”

    他的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腦門上，令我太陽穴的刺痛感短時間內達到了最高值，好懸疼得我用頭去撞桌子。

    沒錯，沒錯！我在心裏面連連肯定著秦青明的話。在這樣的情況裡，他是第一個思考了這麼多的人，也是第一個思考了我們這夥同行者們關係的人。

    我們這夥人面對這樣恐，怖的事情，乍看之下的確是風平浪靜，互相取暖不說，還齊力合作，即便有過意見上的相左，也能夠完美地配合着去搜捕兇手的下落；可這也僅限於此了，總體來說，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自己身邊的人（除去我與秦青明之外）。

    那麼這樣所帶來的影響會是，一旦出現更大的危機，或者更聳人聽聞的兇殺案，一旦這些被我們這些人親眼所見證了，那麼接下來的相處，還會是這般融洽嗎？

    望著陽光足以灑進滿屋的臥室，金色的光芒同夜晚裡的緣山莊一樣絢麗，它平鋪在偌大，偌空的房間裡，地板上，紅木的餐桌上因為陽光的照射從而改變爲了一種我不認識的顏色。還有就是那張藍色的大床，床頭上帶著精緻的雕刻裝飾，此時此刻，陽光照在上面，更顯溫馨溫暖。

    精緻的雕刻物同時變得愈發栩栩如生。

    ——

    可即便如此，即便房間裡已經擁有了一切溫暖的東西，我卻仍舊感覺到了無比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