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哭聲
“喂?你找誰?”電話接通了,老五那邊砸吧了一口,老煙嗓這才軟綿綿地響了起來。
我一聽這老傢伙估計還在家裏喝著小酒呢,看來那缺臉男沒少給他好處啊。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上心的事,我連忙回說,“是我,陳長生!”
一聽到是我的聲音,老五那邊立馬來了精神,“陳老弟啊,怎麼,想通了吧?我就說嘛,這都啥年月了,有錢不賺王八蛋……”
老五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你他孃的才王八蛋呢,我是想問下那個缺臉的傢伙找我背屍是個啥情況,背個什麼人,在哪兒?”
聽我這麼一問,老五又泯了一口酒才說,“你應該記得他昨晚跟你說他老闆想見你吧,其實不是他找你背屍,他也就是個傳話的,是他老闆想找你背屍。”
“哎呀,說起他背後這老闆可是個人物啊,我聽說那傢伙姓古,上海人,早些年專門倒騰古董買賣的,不過都是走陰貨,說白了就是個挖人祖墳的丘扒子。後來搞了錢就洗手不幹了,這些年走明貨也搞的風生水起。你說咱就是沒生對時候,這要是再早些年,國家不那麼針對丘扒子,我老五也能發上大財啊……”
我一聽這老傢伙說著說著還抱怨上了,正準備喊他說正事,沒曾想這老梆子吧唧了兩口酒又回過了神,“至於說背的那個屍體嘛,叫柳香蓮,是這古老闆的小老婆。前兩天倆人本來說是一起來這邊談事的,結果倆人吵了一架,這柳香蓮呢一氣之下就摔門走了。”
“後來你猜他們在哪裏找到她的?陰屍溝!那地方別說是人了,一般畜生在那裏也活不過三天啊!找到這個柳香蓮後,這人都已經死半天了,喊了幾波專業人士大著膽子下溝揹人,可沒有一個是背的動的,就因為這事兒還差點鬧出人命。”
聽了老五這話我搖了搖頭,看來是我想多了,雖然死者都是女人,可一個遠在二三十里外的陰屍溝,另一個在鷂子嶺,顯然不會是同一個人。
可我心頭就有種古怪感覺,不放心的我試探著問向老五,“那女死者是不是穿的白色裙子,長髮,還挺著個大肚子,腦袋沒了半邊?”
聽我這麼一說,老五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才說,“你咋知道?難道他們報警了?”
老五這話無疑讓我心頭一陣翻滾,聽這老傢伙的口氣,這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啊!
這怎麼可能呢?
兩個地方相聚二三十里,一夜的功夫,她怎麼就從陰屍溝跑到鷂子嶺了呢?
我心頭一萬個想不明白,陰屍溝這地方是這一片兒出了名的邪地,早些年嶺南這邊發生過一次很嚴重的瘟疫,當時那陰屍溝就是一大片扔死人的亂葬崗。
後來的一次地震,那亂葬崗裹著一大片的屍體白骨陷進了裂縫裏,整年那一塊都是愁雲慘淡的樣子,人畜都不敢靠近,後來才被人叫做陰屍溝。
我也聽我爺爺著重提起過這個地方,聽他說,早些年有些土梭子想摸進裏邊去搞點外快,可誰知道,那些人去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不僅如此,就連這些附近人家的牛羊牲畜,一旦走到那裏邊,都沒見喘著氣出來過的。
如果說鷂子嶺這地方是走山客的忌諱之地,那陰屍溝絕對就是一片禁忌的絕地!
我心頭正琢磨,老五忽地發聲問,“怎麼,陳老弟,你把屍體給弄回來了?你看你還給我客氣,說什麼沒本事,陳守義陳老爺子的後人怎麼可能沒兩下子?”
我也懶得聽這老傢伙客套,言不由衷地說屍體已經拉回了警局,等明天送法醫處做了屍檢之後,他就可以通知缺臉男來領屍體了。
我沒有跟老五說屍體是在鷂子嶺那個廢棄隧道里發現的,更沒有跟他提那隧道里跟蝙蝠一樣倒掛的一大堆乾屍的事兒。
因為我總覺得這個事情很不簡單,背後極有可能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天大秘密,現在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五聽了我的話笑的很是開心,女屍的事情一搞定,想必缺臉男還得給他不少好處。
掛了電話之後,我心想這女屍的來路暫時算是搞明白了,也不用去發什麼認屍公告了,我這還幫正牌警察們一個不小的忙。
只是這女屍怎麼就憑空從陰屍溝跑到鷂子嶺了,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思來想去無果的我又驀地把念頭轉到那個慘死的小男孩身上,想著想著我竟睡著了。
本來一天的精力和頭腦就耗的差不多了,我以為我這一覺能睡到天亮,可我感覺我怎麼都睡不踏實,總是一副半夢半醒的狀態。
臨半夜,估摸著也就凌晨一二點鐘的樣子,我忽地發覺有些冷,於是我緊了緊被窩。
可那股寒意始終沒能被驅散,直到某一刻,我忽地感到我耳邊呼呼地在吹著冷風,聲兒也不大,不像是寒冬從外面灌進來的。
一開始我也沒怎麼在意,把頭直接裹進了被子裡,可沒過多久那若有似無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時,我耳畔似乎響起了輕微的啜泣聲。
我尖著耳朵一聽,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聲音。
我心頭一陣煩悶,本來就沒睡踏實,這會兒誰他孃的家裏孩子不睡覺哭呢,這不是擾人清夢嗎?
可忽地我轉念一想,我們辦公室和宿舍附近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家啊,至於說同事,除了幾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也就食堂大媽和資料科的小王倆女同志啊!
幾個老爺們兒都單身,食堂大媽老伴兒走的早,兒子在外面留學,小王雖然長得不錯,可是個典型的單身主義者。
這麼算下來,怎麼可能會有孩子的哭聲呢?
難道是誰家小孩兒走丟了?大半夜跑這兒來了?
大夥兒也知道這大冷天熱被窩的,別說起床了,就是睜一下眼睛也都費勁啊。
無暇理會這些破事兒,我側躺著把被子摟了摟緊捂住了耳朵,可這一捂,我發現這聲音反而還更大了。
甚至某一刻,我感覺這哭聲就像發生在我旁邊一樣。
旁邊?!
這個念頭猛地將我驚醒,當我睜開眼,眼前一張蒼白的臉把我嚇得亡魂皆冒!
今天下午在隧道里看到的那個花棉襖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我的床,還鑽進了我的被窩!
他空洞的眼睛和鼻子三個黑漆漆的小洞到現在都還在往外冒著紫黑的死血,就這麼直愣愣地跟我一樣側躺在我的被窩裏!
“叔叔,我的眼睛和鼻子呢,你幫我找找……”小男孩話裏帶著哭腔,一激動又是一大股死血汩汩往下流。
我他孃的一個鯉魚打挺掀開被子就跳了起來,“啊!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