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有朋遠來
我剛睡醒,頭腦還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地走進客廳,看見父親正在和一位客人侃侃而談。
二人相談甚歡,看來這人又是父親的朋友。不巧這人坐在背對著我的沙發上,我看不見他的臉,只是覺得他這幅瘦削的身形很是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裏見到過。這人身穿一件厚重的皮大衣,帶著一身的風塵,多半是遠道而來。
我正要上前打招呼,走到一半時卻猛然發覺,這人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就在我努力思索這人到底是誰時,父親瞧見了我,衝我說道:“兒子,你吳伯伯回來了。快來見見你吳伯伯。”
經父親提醒,我纔想起這聲音正是消失許久的吳百川的聲音。
我興奮地快步走過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果真是他!
我激動道:“吳伯伯,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你不是說過半個月就來找我爹嗎,怎麼這麼久纔來?”
父親一臉奇怪地看著我和吳百川,問道:“半個月?這是怎麼一回事?”
見父親一臉茫然,我纔想起那次好像並沒有告訴父親我在省城見到了吳伯伯,甚至還和守夜人發生了許多矛盾。
吳百川先是朝我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我父親說道:“這件事情還是由我親自來給師弟說清楚吧。”
隨後,吳百川便將自己在苗疆的遭遇和那次在省城發生的事情和我父親說了個大概,聽得父親大感震驚。
“想不到這些守夜人竟然想出如此險惡的計策來對付咱們缺一門,好在這事情被你們發現的早,否則魯班書一旦落入守夜人手中,他們再用咱們缺一門的本領對付咱們,那可就真是要了命了!”
父親一番感慨之後,馬**目光轉向我,嚴厲道:“你這小兔崽子,竟敢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藏在肚裏,不和我說……”
父親正要對我大加責罵,卻被吳百川出言攔了下來,“師弟,你千萬不要責怪魯平。你若是生氣,就生師兄的氣吧。這事情是我不對。那時我見事情平定了,又恰好從魯平口中聽說了你的下落,這才讓他不告訴你,好讓我能親自去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後來又發生了許多糟心煩亂的事情,一來二去,竟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直至今天,才讓你我師兄弟二人在這渤海灣再度重逢。”
聽了吳百川的話,父親果然沒有再責怪我,而是看著吳百川懊悔道:“這麼算起來,我和師兄有八年沒見了。這幾年,我居然是在和一名守夜人稱兄道弟。我真是糊塗!竟然連自己的師兄都認不清。若我能早日發現,師兄也不用受那些苦了。該死!我真該死!”
見父親自責不已,吳百川忙出言勸慰道:“不是師弟分不清,而是這些守夜人太狡猾。以後咱們對付守夜人,必須得更小心謹慎才行。”
二人又一起痛罵了守夜人好一陣,直罵得口乾舌燥才肯罷休。
趁著父親與吳伯伯說話的功夫,我早就為他們重新沏了一壺熱茶,分出兩杯倒好放在了他們手邊。
父親大口喝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然後問向吳百川:“師兄這次來我家,除了敘舊以外,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
吳百川沒有直接回答父親,而是看向端坐在一旁沙發上的我,不言不語。
我一看這形勢,立刻知道他們這是要說一些我不方便聽的事情了。
我連忙起身客氣道:“吳伯伯,我還有些事情要去做。您在這好好歇著。”
說完,我趕緊轉身走回臥室,將門也反手帶上了。
……
母親幾天前就急匆匆的回了姥姥家,說是姥姥的寒腰病又犯了,下不了床,她得去陪床照顧。母親不在家,晚飯就只能我們自己解決。
晚上,我、父親還有吳伯伯一起開車去鄰村的小餐館要了一桌飯菜,作為吳伯伯的接風宴。席間喝了些酒,父親和吳伯伯紅著臉說著一些舊人舊事,從他們嘴裏吐出了許多我從未聽過的名字。有人名,也有地名。
大抵為:“你記得几几年在哪那哪的那個誰誰誰嗎?他如今怎麼怎麼樣?”
他們說得都是些我沒出生前的事情,我不清楚,更插不上話,只能陪坐在一旁,時不時跟著一起笑笑,為他們倒酒。推杯換盞之間,二人都喝了不少酒。
當晚,吳伯伯就住在我家了。
父親向來不勝酒力,到家時已經滿臉通紅,雙目緊閉,沒知沒覺了。吳伯伯和父親喝了一樣多的酒,可我看他臉不上紅,目不飄忽,還如同滴酒未沾一般。
光從這份好酒量便可看出,吳伯伯果然是一個走江湖的人。
我和吳伯伯合力將父親攙回臥室後,才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歇息。我心中還有好多疑惑,想要問一問吳伯伯。
我看著他,詢問道:“吳伯伯,你知道王叔和趙叔的去向嗎?我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他們兩個了。”
王叔和趙叔自然就是王麻子和趙馬臉。
聽我說到二人,吳伯伯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濃濃的惋惜之色,“他們……死了。”
我驚得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死了?這……這好好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
吳伯伯沉默片刻,痛心疾首道:“你不知道,他們兩個,其實早已投靠守夜人了!”
聽了這個訊息,我如遭雷擊,“這怎麼可能?半年前他們不還親手殺了一個假扮你的守夜人?他們怎麼可能去投靠守夜人?”
吳伯伯的一雙老眼之中閃出淚光,他閉上雙眼,倚靠著沙發,緩緩道:“這其中有很多事不方便與你明說。我發現這個事實時,也像你一樣不敢相信。但許多證據都確確實實指向了他們二人,他們的確投靠守夜人了。我殺了他們……”
說到這時,吳伯伯聲音已經顫抖得不行。他躬下身子,將頭埋在腿上,微弱的哭聲出現在安靜的客廳之中。
此情此景,我也再忍耐不住,無聲落淚。
我與王麻子和趙馬臉二人不算很熟,算來算去也只有那一臉之緣。他們二人叛門而死,我本不應如此傷心。
至於我為什麼會哭,可能是因為守夜人給我的無形壓力積蓄已久,此時此刻,終於得到了一個宣洩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