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天山血蔘
我驚訝地看著墨言,怔在原地,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任誰也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冰肌玉骨,儀態不凡的女子會去養那些醜陋兇殘的食腐鯧。
濟世堂的後院並不大,再加上院中還放了一口棺材,就只留出了一間屋子大小的空地。
空地上始終瀰漫着一種催人作嘔的腥臭味道。我知道,那是化屍散腐蝕的血肉之味。它終究會隨風散去,順便將那兩個守夜人存在過的痕跡也一併帶走。
我問墨言,“你為什麼要養那些食腐鯧?”
墨言對我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爲了多個保命的手段。當然,有時候也需要它們幫我毀屍滅跡。”
“守夜人身上的化屍散是由食腐鯧的魚腸煉成,墨言又懂得養食腐鯧。墨言和守夜人一定有什麼不可名說的關係。”
雖然心中如是想著,但我並沒有傻到去問墨言。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問,若是問出些我不該知道的事情,恐怕我就小命不保了。
處理完兩個守夜人的屍體,墨言領著我回到了堂屋,那個滿是貨架的地方。
“你去藥架子上找黃芪、當歸、桃仁、紅花、茯苓五味藥。每樣各取三把,分別用袋子裝好。”墨言說完,徑直走向其中一個貨架,開始找起了東西。
我不解道:“你讓我找這些藥材做什麼?”
墨言頭也不回,不耐煩道:“你來這裏是幹什麼的?”
“我來濟世堂當然是給我爹……”說到這,我驚訝的看著墨言,“你怎麼知道我爹的傷還沒好?”
話剛說出口,我就覺得自己很蠢。我爹身上的毒都是眼前這個姑娘給治好的,她怎麼可能不清楚我爹的情況。
這次墨言沒有再理會我,而是專心找起了東西。或許她也認為這個問題根本不值浪費口舌。
於是,我也埋頭在貨架上找起了墨言所說的那幾樣藥材。
“黃芪、當歸、桃仁、紅花……還有茯苓!”
我按照墨言的吩咐將這五樣藥材分別放在五個紙質的藥袋裡面包好,抬起頭,看見墨言正站在我面前,手中拿著一個長方形的烏木盒子。
我問她,“這裏麵是什麼東西?”
墨言將烏木盒子交到我手中,說道:“天山血蔘。”
初聽時,我還以為是“雪參”。我從小生長在漁村之中,海里的寶貝見過許多,山裏的珍寶卻是沒什麼機會見到。此時聽說這黑盒子裏麵裝的是天山雪參,好奇之下便要開啟瞧一瞧。
見我伸手就要開啟盒子,墨言急忙攔住我,問道:“你要看?”
我點了點頭,墨言一把將盒子搶到手中,說道:“我給你開啟,你看不住它。”
我不禁心中奇怪,這雪參又不是什麼活物,有什麼看得住看不住的,還能長出翅膀跑了不成。
只見墨言將烏木盒子放桌上,左手掏出一柄飛刀,右手探出去開盒子。咯噔一聲,盒子的鎖釦被開啟,盒子蓋立刻彈了起來。
我向盒子裏麵看去,卻看到一個紅影,速度飛快,眼看著就要衝出盒子。這時,白光閃過,一柄飛刀抵在紅影前,纔將那衝出的紅影逼停。
直至紅影縮回黑木盒子,我纔看清楚,那紅影是一個血紅色的山參,但它卻又像極了一截血糊糊的手臂,四周生滿猩紅色的觸鬚。
我驚訝不已,問道:“原來你說得是鮮血的血,這就是天山血蔘?”
墨言正用飛刀抵在天山血蔘的紅皮上。那血蔘似乎很懼怕墨言,縮在盒子的角落裏,不停的顫抖著,像極了一個活物。
墨言道:“這血蔘是天山的至寶,靠吸食天山中山精樹靈的精血而生。若是想讓你父親痊癒,除了其他益氣化瘀的藥材,還得靠這天材地寶,將它入藥。”
我看著縮在盒中膽怯不已的天山血蔘,疑惑道:“它是活物嗎?”
“半活半死之物,專治不死不活之人。”墨言說著,就要將盒子蓋上。
想到這個好似活物的天山血蔘即將被熬成湯藥,變成一鍋藥渣,我不禁可憐起它來。但這卻又是一個不得不去做的殘忍事情,因為我必須救我父親。
正如墨言所說,只有它死了,才能換來我父親的痊癒。
墨言見我神色異常,似乎又猜到了我在想什麼,冷冷道:“你可知道,若是我剛纔不攔住你,你現在已經被它吸成一具乾屍了。”墨言一邊說著,一邊拍打著手中的烏木盒子。
我不解道:“我為什麼會被它吸成乾屍?”
墨言看著我,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天真的孩童,“你真的以為,它只會吸食山精樹靈的精血嗎?”
墨言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再次看向那烏木盒子時,只覺得那裏麵裝了一隻魔鬼……
我們將要帶走的藥物通通裝在了一個大蛇皮袋子裡,由我扛在肩上。我平日裏總會跟母親一起收拾魚,這點東西當然不在話下。
我跟著墨言走出濟世堂,墨言將濟世堂的大門鎖好,和我一起上了吉普車。
還是我開車,她坐在後座上。
擰動鑰匙,引擎的轟鳴之聲在耳邊響起,我回頭最後望了一眼濟世堂的招牌。
我不知道濟世堂為什麼會被守夜人佔據,也不知道王麻子、趙馬臉和吳百川他們三人去了哪裏。那兩個守夜人在墨言的飛刀之下一一斃命。沒了活口,我更無從得知王麻子他們的情況與去處。對於他們三人失蹤一事,我已無能為力。
此時此刻,父親還在家中等著我送藥回去。我只能在心中期盼著他們三人能夠平安無事。
僅此而已……
一路疾馳,我終於在天黑前趕回了保駕營。
我帶著墨言一同回到我家。不知為何,墨言又裝起了啞巴,寫了張紙條告訴我母親該如何處理這些藥材。那根半活半死的天山血蔘也被墨言一刀捅死,丟在熬藥的鍋中,化成了一鍋血水。
隨後,墨言又一言不發,沉默著離去了……
父親每天堅持喝藥,身體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半個月後,最後一碗藥湯喝完,父親已然可以下地行走,甚至出海打漁了。我不禁感嘆這藥湯的神奇。
父親似乎知道那天是墨言陪我去的省城,對於濟世堂內有守夜人的事情他沒有多問,我也就沒有向他提起。
我們父子二人彷彿心照不宣一般,從未再提及此事……
日子就這般平靜的過去,直至半年後的那一天……